看了看等车的人也没多少,宁向东的行李也不多,就俩箱子,干脆抽完烟再过去上车也来得及。
这个念头还没想完,随着火车停稳,平地里忽的就冒出一大群人来。
不但人多,随身行李还都是非得肩扛的特大号,其中六七个更是带着全套被褥,手里提着脸盆,看架势是家随人走的民工兄弟。
众人一通乱挤,一位民工大哥的脸盆被挤下月台,立刻纵身跳下去拣。
站在车门口维持秩序的列车员是个中年大姐,连忙尖叫着让那人上来,上车的乡亲们事不关己,哪管这些,只顾低头猛挤,结果有人把列车员的大檐帽也挤掉了,列车员急忙去捡,帽子转了个圈,也下了月台。
龚强一看这阵仗,说得了东子,送佛送到西,咱俩一块挤吧,我送你上车。
胖子体积大,提着一个箱子带头杀进人群,宁向东提起另一个紧随其后。
与其说是挤,不如说是被人潮前呼后拥送上了车。
不过挤到车厢的厕所旁边,就再也挤动不了,前边过道里早已塞满了人和行李。
厕所旁边是洗漱的地方,就这儿还能转个身,身后不断有人催促往里走,宁向东的票没座,进车厢里也没意义,就把行李接过来,连声催促胖子赶紧下车。
龚强这么胖的人,从上车脚就没够着过地,完全是被人流夹着过来的,这会儿也不敢再客气,刚才往上挤的时候就已经听见吹哨了。
他转身想往外走,可哪里还有出去的地方,急的胖子想从人头上面爬过去,但挤成一团的民工兄弟绝不答应。
宁向东把车窗拉起来,喊道:“从这儿跳下去!”
站台上立刻过来一名铁路民警,指着他横眉竖目,宁向东一看也没了辙,刚刚那位掉了帽子的乘务员大姐正一溜小跑往最后边的宿营车去了。
龚强看看窗户面积,两手一摊:“还是拉倒吧,不行我下站再下车。”
没想到的是,下站只有更挤,没有轻松,源源不断的人从外边挤上来,车里下去的人却寥寥无几。
哥俩感到非常诧异,这是一趟夜间火车,怎么这么多人坐,而且看他们从容的样子,对车里的状况似乎早有了解。
宁向东向身边的人打听,才知道坐这趟车的人,大部分是到汉口的汉正街进货的。
选择这趟车时间正好,到终点是凌晨四点半,下车找个早点摊吃完早饭,天也才刚刚亮。
“进个货也要起大早?一白天不够你进的?”龚强理解不了。
“早晨市场里没人,进好货就走了,省去很多麻烦,你不知道,白天汉正街里得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