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烛火辉红,景后的面色还是纸一样苍白。
这会儿,她跪在楚皇面前,道:“臣妾有一事相求咳咳!”
她话还没说两句,又咳了起来。跟着来的凌公公忙膝行向前,挪到她身边,替她拍背顺气。
可是景后推开他,强挣着要往下说。
见了这情景,楚皇心中一动,不由得说道:“皇后有话就直说罢。”
“臣妾,臣妾求陛下亲自审问德嫔!”她的声音不大,可是犹如一声惊雷。
一时,屋里的人都愣住了。楚皇面色铁青,冷冷道:“皇后慎言!”
这是楚皇第一次踏足诏狱。
自古帝王不入牢狱,这大约是诏狱自建成以来,第一次有帝王踏足。也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若不是景后冒夜相求,倘若诏狱里关押的不是宁砚泠……也许楚皇根本不会踏足。
个中缘由,他现在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他只知道,自己既然答应了景后,亲自来裁决这个案子,那他就只能亲自来了。
也许内心深处,他还想听听宁砚泠有什么说辞。
虽然北镇抚司的结论“此案并无疑点,德嫔娘娘下毒,证据确凿”早已是板上钉钉。如果他今日不来,那么明日京都卫就会将宁修远下狱,随后便是抄家定罪。
诏狱里很安静,所以脚步声格外清晰。一声又一声,仿佛敲打在心尖之上。
宁砚泠知道是楚皇来了,他穿着便服,只带着小春子,就这么来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宁砚泠必不是往昔的模样。可是真正见到宁砚泠的时候,楚皇还是愣了一下。
他见过她的很多样子,赞善时的谨慎,查案时的睿智,有重阳登高时的大方爽朗,也有元宵赏灯时的娇俏活泼。
他不曾想到,她还有现在的这幅样子,苍白憔悴,细瘦得像冬日的雾凇,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一般。
宁砚泠一身白衣,素着一张脸。只有眼神里的倔强还和往昔一般,不曾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