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砚泠从笔林里取了一支白狼毫,又揭开颜料盒子,蘸了蘸赤红色,就着绿袖的手里,点了四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点好后,她撂下笔,笑着对绿袖道:“你这等聪明,每日一句也使得,两句也使得。这样短则三两月,长则半年,你也认得千余字在心里了。”说罢,宁砚泠又指着桌上的纸笔道:“这就定下了,你每日描写八个字,边写边记,写完了我给你改。”
绿袖摆手道:“认字还使得,写字就免了。这些纸笔都是姐姐的份例,若是用得多了,内廷问将起来,姐姐没使多少,倒是都给我使了,这还了得!”
宁砚泠想绿袖就算每天写又能写多少。再说了,就算写完了问内廷要去就得了,她才不信内廷敢这么为难她的。怎么说她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嫔,实在不行就去找楚皇,让他批一点,自己替他办事,难道还当不得多取些纸用么?
这么想着,她语气也蛮横了些,道:“妹妹只管写罢,谁敢管我们这屋的吃短用度!”
“也是,姐姐现在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内廷讨姐姐的好都不能的。刚才是我想差了!”绿袖撇撇嘴,笑得狡黠。宁砚泠不觉心中一动,原来这小妮子挖了坑,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什么心,什么尖的,尽着嘴胡说!”宁砚泠嘟起嘴,假意嗔怪道。
绿袖却是笑弯了眼:“陛下这才大婚,一个月都不到。不在皇后娘娘那里,却巴巴儿地跑姐姐这儿来,不是心尖尖是什么?”
这一下却叫宁砚泠心惊肉跳,绿袖说得不错,楚皇前日独宿长乐宫也就罢了,昨夜千不该,万不该宿在自己这里。这事儿必然如前日之事一般,传遍了东西六宫。楚皇等于是当众拂了景后的面子,怕是景后嘴上不说,心里也怨上了自己。待会儿去请安还不晓得是个什么情形……
宁砚泠想起来有些露怯,要真是皇后也就罢了,可是她心里知道,那是曾经和她亲如姐妹的橙心。虽然橙心欺她瞒她,可是她依然不想公然和橙心作对对敌。
也许久经悠悠岁月,终有一日,她也可以坦然地对橙心说,自己已经不介意了,也不恨她了。到时候就能坦然地相忘于江湖了,也算是完了此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