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英瘦了许多,面容也沧桑了些,举止沉稳,再也不复从前灵动的少年,望着他,柳无言心中百感交集,这是他看着长大的人啊,从前也是围着她,左一声姐,右一声姐叫得欢腾。
柳无言眼眶有些热,却也还是沉稳道:“阿琰说你连江淮都不愿意去了,这一年你都在哪啊?”
“我在凉州。”秦英笑道:“不用担心我,我过得都挺好的,肩上的担子卸了,我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倒是你们,现下事务应当是很忙吧?”
“也就那样吧。”柳无言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问道:“你就打算一直呆在凉州,不回射月坛了么?”
秦英语气平静:“回来怎么样都会和薛摩打照面的,他不愿见到我,我还是不回来的好。”
“其实,薛摩性子变了很多……”柳无言眸光陡然一亮:“兴许,他已经原谅你了呢?”
“呵——”秦英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他脾气,不会的。”
秦英一摇头,他左耳上那两枚银环珥珰,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柳无言知道,一枚是他的,一枚是秦飒的,如今,都戴在他耳朵上了。
柳无言强忍着上涌的泪意,伸手在他的耳垂上一一拂过,她叹了口气:“没能亲手手刃血仇,遗憾吗?”
“遗憾。”
“悔吗?”
“不悔。”
柳无言上前轻轻拥住秦英,有些哽咽:“我代他们,所有的人,跟你说声谢谢。”
秦英嘴角微微颤了颤,半晌,启口道:“无言姐,夜深露重的,回去休息吧,要是你生病了,鬼骨会心疼的。”
“好,我看着你先走。”柳无言一脸笑意地望着秦英,秦英抿着唇,点了点头,互道珍重后,柳无言望着秦英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密林深处。
待秦英走后,鬼骨从林中走了出来,他静静地望着柳无言,只听得她道:“除了薛摩,我们谁都没有资格指责他,没有秦家的牺牲,我们,没有今天。”
鬼骨看着黑黢黢的密林,一阵沉默。
一大早,即便这一届的武林大会闹得如此不愉快,可上射月坛的人那可真如过江之鲫一般,这些人不是来讨教的,全是来投奔的,演武场上,赫虎率众执教负责登记和筛选,忙得那叫一个晕头转向。
“你!根基不牢,气息不稳,拳法飘忽,达不到我们景教的入门要求,下一个。”因为人数实在众多,魑到演武场上来帮忙。
“诶!诶!诶!别啊,我还会剑法,我再耍一套剑法给你们看。”场中那人急忙解释道。
赫虎拍桌而起,怒道:“没听我们魑左使说,你是根基不牢吗,再耽误我等时间,别怪我把你扔下山去!”
赫虎本来就身形庞大,又是一身塞外莽汉装扮,一拍桌,一吼声,都能震慑人三分,那人本来还提着的气,瞬间吓得全抖散了,灰溜溜地撤出了演武场。
魑叹息道:“这样下去不行啊,这得搞到什么时候。”
赫虎一挥巨斧,扛上肩,道:“魑左使,看我的。”
赫虎上台,活动了一下肩膀,环视了一圈席地而坐,等着检验的人道:“我们景教以武力震天下,鲜血杀戮见得惯了,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若再有滥竽充数,心存侥幸,浪费我家众执教时间之辈!”
赫虎顿了顿,旋身高高跃起,众人抬头望去,只觉天上霎时多了一朵硕大的乌云,只见他挥着巨斧,犹如一道晴空闪电一般,遽然劈下,落地处瞬时塌了一个大坑,以此坑为中心,裂痕向四面八方延展了出去,演武场的场地瞬间变成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就犹如此地!”赫虎执起巨斧,指着地面道。
“哎,又要施工补地了……”
“我觉得我们景教可以养一支瓦匠队。”
“诶!这个建议好,找时间我找柳护法提议一下。”
魑听着众执教絮絮叨叨,有些失笑。
赫虎见在座的人好些都吓白了脸,趁热打铁道:“刚才演武的人我们就选中了一个,在座的各位,若是自知不如他的,那么现在还有机会囫囵个儿下山,否则,是断胳膊还是断腿,可就不由各位了!”
此话一出,场下瞬间嘈杂起来,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就在赫虎重回台前的这个间隙,人竟然溜了三分之二不止,众执教望着场下零零星星坐着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赫虎回来,嘿嘿傻笑:“怎么样,效果可以吧,嘿嘿,吓死他们!基本功都不扎实,尽想着投机取巧,活该吓破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