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燃,见着那如豆的火。
范三沉默。
待小白上楼歇息,白庭筠又懂事地让伙计收拾好卫生,一同离去之后,这间客栈的一层便空荡荡的,只剩范三和赵客二人。
桌上的酒菜没有撤去,范三举起杯,贪了一口。
“你想聊些什么。”
赵客道:“两件事,第一件关乎你。”
范三道:“另一件呢?”
赵客道:“关乎朱砂。”
范三右手的手指一僵,转而用左手举杯。
“你问。”
赵客道:“我想知道,你如何变成了这样。”
范三道:“我这样,与望江楼那次有差?”
他依然是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浑身散发着令人发呕的酒气,若非他那依然坚毅的面容,认识他的人怕都已将他视作了废人。
但赵客并不这么觉得。
“你不一样了。”
“你看得出来?”范三的目光微微变化,他这幅模样,莫若别人,就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厌恶,可偏偏眼前这人,却能将这些表象全部忽略,见到他骨子里的自我。
“之前看出了九成。”
烛光将赵客的脸照得明暗不定,范三读不出赵客的想法。
“那现在呢?”
“十成。”
“那一成,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的手。”
赵客看向了范三的手。
这是一双平平无奇的手,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皮肤也很光滑,很细腻。
这双手,可以出现在任何一名读书人、女人和位高权重的人身上。
但却绝不可能出现在一名酒鬼的身上。
范三怔住。
他没想到是这双手告诉了剩下的一成。
“你还是那么厉害。”
范三叹了口气,“而且比我想象得要厉害十倍,你只告诉了我这一成的破绽,剩余九成你不说,我绝想不出来。
”
赵客微笑,他没有说出剩余的九成破绽。
范三咳了咳,苍白的脸上起了一阵异样的红晕。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已经不酗酒了,这些都是表象,你都瞧出来了,但我知道,你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