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纯摆手笑道:“虽受了夏竦的举荐,庞籍却是个刚直不阿的,不受太后懿旨而敢于谏请官家肃清后宫、削减开度,此前还力保刘平一族,京中曾有一句话赞他满朝谏官,独他一人是天子御史。”
狄青闻言欣然而叹,转眼间两人已走近知州府了。
却见高门大匾之下孤零零地停着一辆马车,狄青忙三两步走上前去,蹙眉道:“昨日安排了五辆车,怎么就你一个人?”
范纯忙上前拉住他,笑道:“范大人也没什么杂物,只是些公文折子要带走,一辆车也够了。”
那车夫忙赔笑道:“正是小范大人这话,昨儿小的来和管家的合过了,一辆车也能装得下。”
“从车马行过来不过一里的脚程,你回去再叫一辆车过来备着,别出了岔子才好。”狄青仍是坚持。
那车夫吞吞吐吐道:“车行现下也没人了....”
狄青见他们这般怠慢,正欲发作时,却听见门上抬着箱笼出来了前前后后也不过两个大箱一个小箱,一辆车实在绰绰有余了。
范仲淹脱了直脚幞头,露出满头花白的头发来,他昂首阔步地走下台阶来,一袭青衫长袍笔挺而利落。
狄青骤然想起河中府那夜,转身远去的师父也是这样坚毅而刚直的身影。
范仲淹正欲上马去,又见狄青微微出神,便两步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走罢。”
时当辰初,延州城的街道清清静静的,许是都听闻了范大人降职调任的消息,故意避开这时辰出门。
平日里热热闹闹地早市没了踪影,路边的面馆也关门闭户、毫无生气。
直至一行人出了城门,也没遇上半个送行的民众。
狄青望着范大人微微佝偻的后背,心下又是愤懑、又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