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病情的最后阶段。
谁都没心情吃饭了,尤其是徐达。
他只觉得心中一股酸意上涌,熏得眼睛也跟着酸涩的难受,逼着他低头将头埋进了软枕里。
屋内四人,安静的只听得见喘息声。
良久,徐达的声音在软枕里闷闷传出“小姐,别玩了。能治好南星,就能治好小七。对吧?你,就是和我们开玩笑,吓我们的,是不是?”
这是徐达第一次叫昔语棠小姐,昔语棠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只有无力感占据周身。
十年来,她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医术不精?
她从小最羡慕的就是她爹。所有去找爹看病的人,都对爹充满期望,而她爹也从没辜负过这些期望。
现在,终于轮到别人期望自己了。
她很希望自己能学着她爹的样子,扬起下巴说:对,都是吓你们的。就没有本小姐治不好的病。
但她没法给这个承诺,她不敢保证能治好肖奇。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用的手法一模一样,就只有南星好了。
她只能明确的感觉到。
正有一个生命,从她手中慢慢溜走。她想留,却留不住。
以往总是不服她爹臭屁的样子,现在却真切的感觉到,比起她爹,她差的太远了。
至少,她爹面对这样的压力,绝不会像她这样自怨自艾。
昔语棠打起精神,带上手套,自一只小匣里取出兽角,继续给肖奇拔毒。只要人还活着,就算不知道前路在哪,也总要挑一个方向,走上一走。
听着徐达明显浓浓的鼻音,肖奇忽的笑了“达哥,你不是哭了吧?”
徐达将头埋得更深,肩膀的抖动频率也快了几分。
“哭甚?我肖奇,大富大贵的命,至少也得活个一百八十岁。以后还要娶个天仙一样的美娇娘,生一被窝小崽子。男娃一个就成,剩下的都是女娃,个顶个的漂亮,叽叽喳喳的围着我要花带...真是想想都....觉得......”
肖奇语调由激昂转成憧憬又带上一丝伤感。
慢慢越说声音越低,直至彻底消失。
徐达一锤软枕,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哽咽中的声音含混不清“小七他...虽说平时嘴碎..烦人..有时候不像个男人,可他才十六啊..从小艰难..好容易熬大了...媳妇都还没娶一个...”
吸吸鼻涕,徐达给肖奇做保证“你放心,哥知道你喜欢青姑娘,以后我会对她好,生了儿子就过继一个给你,一定...一定给你留个香火...”
徐达哭的肝肠寸断,不料一记铁拳打在他腰侧“哭个屁!我还没死呢你就先惦记上青黛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