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险起见,亨利·欧文爵士还是在伊莎贝拉与康斯薇露的面前预演了一遍。这个为康斯薇露所推崇的男人——不负她望地体现了艺术不仅不分国界,同时也不分时代——尽管剧本上杂糅了诸多来自于2018世界才有的一些观念,却仍然成功地被亨利·欧文爵士以王尔德式的讽刺言语,莎士比亚笔下的反讽喜剧形式,优雅而辛辣地表达了出来。
“为什么不把乔治·斯宾塞-丘吉尔这个角色加入进去呢?”同样也与她们一同欣赏着预演的博克小姐提出了这个建议——她将要为这场慈善晚会专门写一篇专题报道,从而扩大这场晚宴的影响力,“慈善晚宴的募捐环节要到明天才会正式举行,今晚只是让来宾相互认识,相互熟悉罢了。我们可以明天早上向宾客们提供有着刊登了《拯救,保护,与预防》的报纸,而乔治·斯宾塞-丘吉尔出现一定会让这部剧目的现实意义更深一层。”
还没等有关这个新加入的角色一切被商议好,伊莎贝拉便不得不上楼为迎接宾客而梳妆打扮了。
直到她穿上了美丽的薄纱长裙——袖子是可爱的长灯笼型样式,在手肘处收紧,垂下一圈恍若褪尽颜色的仅剩脉络的树叶版透明的蕾丝袖边;边缘纹绣着精美蕾丝,法式花边,以及天鹅绒蝴蝶结的雪白罩裙从伊莎贝拉的腰间两旁坠下,露出中央层层叠叠缝着厚重蕾丝的浅粉色内裙,隆重而又典雅,足以接待大英帝国未来储君的到来;直到她戴上了艳光四射的珠宝——按照英国贵族的规矩,已婚的贵族夫人也能在重要场合头戴皇冠作为装饰——因此,一顶曾经属于法国的玛丽王后的红宝石皇冠,沉甸甸而又颤巍巍地待在伊莎贝拉高耸地堆叠而起的发髻上,曾经悬挂在那被砍断的脖颈上的红宝石项链,也垂悬在伊莎贝拉的胸间;直到一切都打扮停当,就连阿尔忒弥斯也不能为伊莎贝拉再增添一分更多的光彩,才令人真正感觉到——
这的确就是慈善晚宴的开端。
即便身为一个鬼魂,在经过了那么多天对于这场晚宴紧锣密鼓的准备过后,康斯薇露也不由得对即将到来的盛会感到了一丝期盼与紧张。
眼下,她与伊莎贝拉正站在马尔堡公爵与温斯顿·丘吉尔的中间,只是,伊莎贝拉特意拉开了与公爵之间的距离,反而与温斯顿·丘吉尔站得格外接近,若是不熟悉公爵夫妇模样的人看了,甚至可能会以为温斯顿·丘吉尔才是伊莎贝拉的丈夫。康斯薇露轻声在心中提醒了伊莎贝拉一句,然而后者不为所动,仍然坚持在自己的原位上。
这多半与伊莎贝拉昨日与公爵在那间农舍中度过的十几分钟有关。
康斯薇露想着,不让伊莎贝拉听见。
从那匹“明显属于布伦海姆宫”的马匹,到公爵仿佛一夜之间被爱尔兰小矮妖偷取了智力的言行,再到他刻意制造的两人共骑的情形——康斯薇露完全能够肯定公爵昨日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能够拉近与伊莎贝拉之间的关系,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跟着伊莎贝拉一同进入那农舍的原因,或者说,原因之一。
她只知道公爵将那几间农舍改造成了一所新的学校——范德比尔特学校——用以袭承曾经属于被关闭的伍德斯托克学校的职责。公爵与伊莎贝拉在那之中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当事人则对此缄口不言,不过,康斯薇露也能猜得出大概——恐怕公爵在如此之快的速度下为村庄安置下这所学校,不仅仅是为了那些村民,更是为了不得不做出选择而关闭伍德斯托克学校,由此而要忍受着村民们的误解的伊莎贝拉。
然而,不管公爵原本打算的计划是什么,从伊莎贝拉的反应来看,都是失败的。
康斯薇露并不为这一点而感到惊讶,唯一让她疑惑,并一直不动声色地寻找着答案的是公爵为何会有如此之巨大的转变——几天下来,康斯薇露已经有了一些头绪,然而,无论是她的哪一个猜测,都无法说服伊莎贝拉如今的阿尔伯特·斯宾塞-丘吉尔的确与过去那个傲慢冷漠的马尔堡公爵有所不同。
一个被烧伤的孩子,将会永远惧怕火焰(aburntchilddreadsthefire)。
一个模糊的影子从道路远处的地平线上探出头来,伊莎贝拉的声音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康斯薇露,我们的宾客来了。
率先到来的是梅,以及她来到了英国的父母,艾德娜与美国驻英国大使则是被他们所带来的附加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