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绍珩道:“还是你周长兴有那个本事。换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还不是一事无成。”
这时船已经起航,周长兴向岸上送行的人挥手,那些女孩子也涌过来,向送行的人挥手,叽叽咯咯有时是生硬的汉语,有时就完全听不懂说些什么了。
这时码头上一个青年越众而出,又沿着栈桥跑了几步,向这条船拼命挥手道:“阿秀,明年春天草原上花开了,我就去找你!”
这时船上一个女子喊道:“德重,下雨了,快回去吧!”
周长兴怒目横眉,低声哼道:“逆子!眼里只有女人没有爹!”
陆绍珩虽然没听清周长兴的话,但他是敏感的文人,看了看岸上男人和船上女人道:“啊哈,这是有情人
啊。周老板这你就不对了,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怎么把人家弄成天南地北双飞燕了呢?”
周长兴紧皱眉头,重重哼了一声不言语。
陆绍珩道:“这是怎么了?哦,那个青年是你家中子侄?”
周长兴叹口气道:“是不争气的犬子!”
这时离岸远了,那年轻人已经看不清模样了。陆绍珩侧头看这个阿秀,就见这女孩额头有些高,肤色略黑,模样还算齐整。最让人印象深的是嘴唇紧抿着,一双眼睛,流露出一股坚毅劲儿。
陆绍珩问道:“这女子看模样是安南来的?”
周长兴恨声道:“正是。这事也不瞒你,真个愁死我了,犬子要娶这女子回家,如果是做个妾也就算了,偏偏要做正妻!咱周家保媒的能排出一条街,有钱的有势的什么样人家的孩子没有?咱们不求攀高枝,也得来个门当户对吧?你说你要娶个安南女子做妻,乱了咱家血脉,不是气死我吗?”
陆绍珩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事摊在别人身上,当然可以随口解劝几句,说什么中华一家亲。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是滋味。
周长兴是给开荒团做生意的,李易赏了四品官职。现在的上海纺纱厂和织布厂,员工已经超过二十万,规模大到没了边。这样大的厂子周长兴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能不说周长兴是个人才。
这样的人才在开荒团里是有地位的,见李易也是常事
。和周长兴想攀亲家的自然多得是。安南一个被掳来的女子,就算身子是完璧,也是奴隶一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这样家庭?
陆绍珩有些疑惑道:“你家公子怎么和这个女子认识的?”
周长兴叹口气道:“就怪我让孩子学习管理厂子,结果他们就认识了。”
陆绍珩有些不解:“好像你们那有十多万安南女人吧?这个女人姿色一般,你家公子——叫周德重吧,怎么能人海里遇到她,还能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