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冷声说道:“言重了吧!此案时过一年,尸体早成了白骨,即便有人提出异议,也无从取证,贵
县大可不必拿什么脑袋担保。”
吴淼水宽了心,出语也轻松自如起来,说道:“提刑大人既然这么说卑职也无话可说。不过单说验死验伤,可是提刑大人一绝,别说才疏学浅的吴某,就是满朝上下怕也无人能望大人项背,是以就检验而言,谁也不敢说能做到如提刑大人那么无可挑剔,可在堂审过程中,卑职也是重证据实丝毫不敢马虎,窃以为审案断凶无外乎两样:作案的证据和人犯的供词。二者缺一便不可定案!”
“那么贵县所言两样在此案中想必不会少!”宋慈看着吴淼水说道。
吴淼水说道:“可也着实取之不易!曹墨为人刁钻,捉拿归案后他百般狡辩,但经不起卑职再三审问,才将杀害王四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大人请看这便是曹犯的供词上面有他亲笔画押。”
乐丹看着宋慈说道:“屈打成招而已,那曹墨的手臂只怕就是堂审的时候打残的。”
宋慈心中大怒,看也不看,说道:“与证物相比,口供为次,宋某想先看看本案的物证!”
吴淼水说道:“说到物证首推杀人凶器,遗憾的是曹犯为了毁灭证据,把杀人的菜刀扔进江河,激流因江水太急几经打捞未获。”
宋慈问道:“既然没有打捞到凶器,吴大人所说两样岂不就少了一样?”
吴淼水不慌不忙地说道:“凶器虽然没能打捞上来,但曹犯交出了作案时所穿的血衣,那上面溅着被害人的血迹,也足以成为曹犯杀人的证据,大人请看,这就是那件溅满被害人鲜血的证物血衣。”吴淼水打开一尘封纸包取出一件沾血的袄子。
宋慈将血衣轻轻抖开,平摊在地上蹲下身子细细审视,然后慢慢掀起前襟,见血衣后襟也有血迹,又将其还原,忽有所悟呼地从地上站起,情绪有点激动地来回踱了几步,站立在那只砂锅前。
吴淼水没了底,说道:“宋大人难道这血衣有什么不对吗?”
宋慈突然指着砂锅中的甲鱼壳问道:“这锅中甲鱼是何颜色?”
甲鱼已经被乐丹吃了,只剩下浓郁的汤汁和一个甲鱼盖,甲鱼盖可以入药,不过它的盖世暗黑色的,“黑黑的。”吴淼水不解的说道。
宋慈伸手将锅中之物一翻,说道:“现在呢?”
吴淼水看着甲鱼盖的内面,是白色的,说道:“白白的。”
宋慈大声道:“黑与白仅在翻掌之间,为官者坐
堂审案,手握生杀予夺之大权,笔一点就可定人生死,岂能不慎!”说罢大步走出门去。
捕头王紧追而出。
英姑若有所思地看着正要回头去拿那件血衣,却被吴淼水抢先拿过去,皱起眉头盯着血衣似要寻找答案…
捕头王急随宋慈出去,至庭院的荷花池旁急问道:“大人,大人是否要重审曹墨的案子?”
宋慈回过头说道:“重审?你说得轻巧,你不见刑部批文上写着八月十三是行刑日期吗?只有三天了,三天时间,即便宋某明知曹墨有冤,但本案毕竟有人被杀,你说曹墨并非凶手那么谁是凶手?没有十成的把握找到真凶就把刑部核准的命案推倒重审,嘿嘿,那等于是拿身家性命下注!”
捕头王说道:“那…要不就干脆…”
宋慈瞧着捕头王说道:“你想说让宋某干脆来个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捕头王无语等于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