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苻融并没有走上前去,而是静静的跟在王猛身后,保持着距离,他想要知道王猛这次来找苻坚,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猛心中有事,也没有注意到苻融跟在身后,来到宣政殿,便直接走了进去。
苻坚见王猛来了,倒也有些疑惑,问道:“景略还有什么事吗?”
王猛从怀里取出那一份文书,递给苻坚道:“陛下请看。”
苻坚见王猛面色凝重,像是这纸张里包含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也不多问,接过来细细的看了起来。
苻坚刚接过来,脸上还有一丝笑意,可渐渐的,苻坚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了,到最后,已经变得有些愤怒了。
苻坚怎么能不愤怒,难道他对他们还不够好吗!难道他们还不知道知足吗!这天下说到底是苻家的天下,为什么他们作为苻家的一份子,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来让人寒心呢!
但苻坚的心里仍然十分矛盾,他毕竟念着那一分骨肉亲情,希望他们能自己改过,而不是自己以天子之尊来降罪他们。
苻坚拿着这一份文书,迟迟没有说话,王猛道:“陛下,如今诸公虽无谋反之实,然已存谋反之心,陛下纵念亲情,其奈天下何!为陛下计,不如下旨召诸公回朝,许以高官厚禄,而夺其兵权,则可圆陛下全亲之义,杜黎民受难之祸。”
王猛说完,苻坚仍然没有说话,他并不是不明白王猛所言已是不二的好办法,可是他仍然下不了决心,毕竟那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苻坚道:“景略所言,朕当思之。不过如今大秦还需要诸公守卫,突然将他们撤回,恐引起朝野不安,此事容缓再议。”
苻坚顿了顿又道:“也许再过些时日,这各中原委便会一一清楚,不一定就如这文书中所言。而且当务之急还是出兵之事,景略还得多费些心思,给朕打一场漂亮仗,让百官信服。”
此时苻融就在宣政殿外,静静的听着殿中苻坚和王猛的谈话,听到此处,苻融才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事果然是陛下特地给王猛搭的台子,要让王猛从
此真正的军政一手抓。
自强德被王猛处死之后,王猛兼任数职,其中便有辅国将军一职。如今朝中骠骑大将军空缺,车骑大将军苻柳出镇在外,这辅国将军就算得上是朝中军职最高的了。
但一直以来,王猛都是以文职领事,对于军中诸事,也少于过问,就连苻坚亲征在外,这长安城内的大军也是由李威统领,王猛不过是参谋一二罢了。
现在要让王猛开始涉足军事,倒也没什么不可以,但要突然向晋国开战,却有些不明智了。
要知道,处在大秦东边的燕国可一直对大秦虎视眈眈,而现在晋国虽正忙着应对燕国强大的攻势,但实力仍然不弱,此时去招惹晋国,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王猛本以为苻坚在知道苻柳擅自招兵买马,布置僚属的消息后,不会再加以纵然,可终究他还是把苻坚以德治国的理念看得轻了。
在苻坚的心中,一直有一种执念,那便是以德治国,使诸夷慕德,远来归附。试想就连还没有开化的蛮夷都能向德而来,他的兄弟又如何不能!
王猛说道:“陛下请三思,臣告退。”
说完,王猛便退了下去,苻融听到王猛要出来,当即快步走到一旁的柱子边躲了起来,这种事做做也就是了,要是让人发现,他脸上可有些挂不住。
苻融在柱后见王猛出了殿门,已走了十几丈远,这才从柱子后走出来,进了宣政殿。
王猛刚走,苻融又来,苻坚不禁在心里暗叹,要做个明君还真是不容易,要时刻准备着接受大臣们的谏言。
苻坚问道:“博休怎么来了?”
苻融道:“禀陛下,臣弟此来是想请陛下为臣弟解惑。”
苻坚看了看苻融,已大概猜知苻融心中所想了,说道:“博休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说出来,朕定然知无不言。”
苻融道:“谢陛下,臣不明白陛下为何突然出兵荆州,难道不怕再起战事吗?”
苻坚道:“上次朕御驾亲征,荡平匈奴二王,博休可还记得?”
苻融道:“陛下神武天成,扫平叛寇,臣自不敢忘,但这和与晋国作战有何干系?”
苻坚道:“博休可还记得朕巡幸朔方之时,苻幼乘长安空虚,偷袭长安之事?”
苻坚连发两问,并不回答,苻融也只得继续回答道:“苻幼犯上作乱,终被李大将军斩杀,陛下说这事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