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客标苦着脸:“属下岂是那种不懂礼数的人?我们试过了,可是那老先生也实在是倔,不管我们怎么说,就是不走,我们也不能用强,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通报大人。”
苏亦转念一想:“行吧,那我就亲自去请他,也该当如此。”
…
苏亦与林客标乘了马车离去。
还未到皇城,苏亦把车帘撩起一道缝,就看到了城墙脚下靠着一个人,身子蜷曲着打盹。
林客标当先从马车上跳下,然后把苏亦扶了下来,趁机在苏亦耳边说道:“周围已经安排了锦衣卫,怕惊着老先生,属下就让他们都躲起来
了。”
苏亦点了点头:“做得好,你也退下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林客标点头应是,走进旁边临街的一家茶肆坐下了。
苏亦拍了拍衣服,走上前去,脏老头似乎并未察觉,还轻声打着鼾。
“见过老先生。”苏亦恭敬行礼。
鼾声停下,脏老头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眼珠子转过朝苏亦瞥了一眼:“原来是你?”
苏亦又连忙作礼:“小子苏亦,见过老先生。”
脏老头屁股往旁边挪了挪,他拍了拍身边的地面,示意苏亦坐下。
苏亦倒也洒脱,没有犹豫,就挨着他坐了下来。
脏老头嘴巴一咧,露出一口大黄牙,笑了:“别叫什么先生了,我就一放羊的老汉,当不起
。你姓苏,说来真是有缘,我与你一个姓。”
苏亦心思活泛,当即改口道:“还未请教前辈名讳?”
脏老头摆了摆手:“苏武。”
“原来是苏老。”苏亦再次拱手,“今日救命之恩,晚辈还未报答…”
“嘿…”苏武笑道打断了苏亦的话,“顺手为之罢了,要不怎么说我们有缘呢?我观你眉间郁结,是近来有烦心事?”
苏亦一愣,随即苦笑道:“前辈倒是明眼人…确实,近来俗事杂乱,没休息好。”
苏武的视线把街道从左到右缓缓扫过:“看你是个当官的,能有什么烦心事?无非是做事管人。我就一放羊的,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放了一辈子羊,便觉得世间再多事情其实也就和放羊一样了,怎么让羊儿顺着路走,怎么让羊儿不乱跑,怎么让羊儿该吃的时候吃,该走的时候走,怎么让羊儿不打架…”
苏亦听得云里雾里,讷讷道:“晚辈不是很明白…可能是因为我没放过羊吧,还请前辈直言。”
苏武摇了摇头:“你不懂不是因为你不会放羊,而是因为…你就是羊群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