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振国估计老潘是找电话班的哪位给走了个后门,打了这个长途电话,虽说所里面对职工使用公家的长途电话也是有收费规定的,不过么,在一帮搞电子的大牛面前,所里那老式的纵横式电话交换机拍插簧不计费的bug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至于占便宜,呵呵,开什么玩笑,咱可是堂堂四机部的直属企业,你邮电部自己的设备有毛病,吃了亏,那还能怨到别人身上去?
弯弯绕绕的想清楚这些,谭振华笑着拍了拍老潘同志的肩膀,没大没小地说到:“潘叔,你这绝对不算占公家便宜,要算,也只能算节约本所科研经费了!”
老潘看着这小子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来气,恨不能给他一巴掌,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这小子慢悠悠的又加了一句:“潘叔,这闻州的厂子,应该是个体户吧,您老可真厉害,这样的人也能认识。”
潘水生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感觉自己的秘密全部曝光在了阳光之下,甚至不由得联想起了曾经经过的那些惨痛经历,又自行脑补了自己这一生努力挣下的名声地位付诸东流,甚至连累子孙的可怕后果…不由得嘴唇一哆嗦,黑脸一瞬间成了白脸,忙道:“小华别乱说啊,这个是你刘阿姨老家的远房亲戚,今年春节去探亲的时候,人家听说了我的手艺,上门来请教了几个问题,其他就没啥了,真没啥了。”
谭振华听得暗乐,心知此老说的不尽不实,以此老的水平和名声,别人上门来请教,恐怕好烟好酒好吃招待了是其次,红包应该也是大大的有,不过在时下这个年代,特别是本所这样的单位,的确是一个犯忌讳的事情,就算是30年后,在他的前世,这种事情也是只能做,不能说,毕竟本所的性质在那儿放着呢。老潘的表现虽然怂了点,可也不能怪他,毕竟现在这个年代人的思想觉悟在这儿摆着呢。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潘叔你想哪里去了,我小华哪是不知好歹的人,您这是在帮我的忙,这事,我不问,也不知道,更不会乱说,您放一万个心,就求您帮忙帮到底,那边来了人,还要您给把握一个章程。”
老潘一边抹着额角的冷汗,一边在心里琢磨:“你
说老谭家的娃子,这脑子可都是怎么长的,谭老头不说,那就是个技术大牛,获奖的红本本加起来有半尺厚,生的儿子也是一个一个的妖孽,大的那个前年听说是高考都没考,直接学校保送的魔都震旦,小的这个,成绩在学校也是顶尖,往常没在意,自家儿子成天跟他混在一处,想当然的以为就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屁孩,今天听他说话办事,却也是生了个七窍玲珑心的。”
一念至此,老潘反而释然。久历人生的他也算是老“运动员”了,前番存了长辈看小辈的轻视之心,心理上难免有些托大,这几句话下来,他将谭振华重新摆在了可以跟他平等对话的位置上,反而神情语态都放松下来:
“小华,要我说吧,人家来人肯定不会光为了给咱们开个模具,毕竟这是咱们求别人的事情,电话里我也没法细问,我猜闻州那边也有事找咱们帮忙,我估摸着,那人也就这两天能到,到时候,咱哥俩一块去跟他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