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说,她很可能,第一,独宠后宫;第二,残害皇嗣,而且她医术高明,下手更容易;第三,挟制皇帝,纵外戚为祸。
谢迁反问,第一,皇帝宠皇后,帝后和谐难道不是好事?第二,若皇嗣都是她生的,她怎么会去害?第三,她的外戚是谁?她有外戚吗?
说第三点的时候,尤其意味深长。
幕僚捻须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拱手称赞谢迁深谋远虑,他自愧不如。
张惟昭和张家的关系,皇帝知道,谢迁知道,张惟昭知道,张家人也知道。所以张惟昭其实是没办法像其他后妃那样,靠扶植娘家来扩展自己在宫外的势力的。张惟昭若需要外援,最好的方法是倚重谢迁。
因此张惟昭若能独得圣宠,对谢迁来说正是很好的事情。
之前张家人未到的时候,因太皇太后在先帝驾崩后很长一段时间身体不好,张惟昭一直住在长乐宫照顾太后。现在既然“家人”已经到京,张惟昭又进入到了备嫁的阶段,自然在家里住的时间要多一些。只偶尔太皇太后想她的时候,把她召入宫中呆一两天。
同时,张惟昭也会每隔几天就到松竹女校去给孩子们教课。她并不愿意因为现在要备嫁,就放松了对她的那些女孩们的教育。再说,说是要她备嫁,她实在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她既不会裁剪,又不会刺绣,所有那些针线活都有人代做。她还像以往那样教书、弄药,只是不怎能出诊了而已,除非是特别亲厚的人,比如说丰庆大长公主,董臻臻这些特别相熟的人。
按道理,这时候的张惟昭是不应该出门走动的。但是她想出门,皇帝都不管,太皇太后也不管,张家的人怎么会管?当然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转眼到了初秋,这一日下午,张惟昭给学生们上过素描课,让她们各自拿了碗去前院吃饭,自己到院中松快一会儿。在树下站了片刻,一回头,却见院门口站了一个人。
此人身着青衫,面目隽秀,却是多时不见的周融。
张惟昭颇觉诧异,周融前年调任山西武乡县令,现在应该正在任上,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问道:“你怎么来了?”
周融道:“我进京述职,前日去大长公主府拜望,听公主说你常来这里,就想着过来看看。不想真的遇见了,我运气真好。”
松竹女校现在的校址正是大长公主的产业,大正公主也很喜欢这些孩子们,经常过来探望,回府也经常念叨。
张惟昭笑道:“你进京述职,是不是有机会升迁了?”周融十分能干,又肯吃苦,和通常的公子哥大不相同,一点也不输给兄长周聪。他爹娘在人前提起两个儿子的时候都是一副非常自豪的面孔,深信周家以后会越来越兴旺。
“也许吧。”周融语焉不详,因为他是否能够升迁,全要看今上的意思,而他并不想通过这个话题提到皇帝。
周融转而问张惟昭道:“你现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