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纪念木然地站在门口,看着书宁咚咚咚地跑下楼,脑子里只有她刚才说的话。

她说,就算你把自己弄死,明天我也还是要走。

她说,如果不是我现在在这里,我才不会管你。

她真的不管他了?

不要他了?

是不是现在他就这样死去,她也不会心痛,不会难过?

左手被她强硬放在右手的力道松了,受伤的右手无力的垂下去,覆在伤口上的衣服也落在地上,伴随着一滴滴鲜红的血。

纪念似无知无觉一般,苍白着脸定定地看着楼梯的方向,只是那眼里再无了刚才的激动绝望,剩下的只有空洞。

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般。

书宁拿着医药箱上楼来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他手上的血不仅没有止反而流得更多了,大滴大滴地滴在她纯白的外套上,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书宁的目光蓦然收紧,心里一痛,似针扎一般,细密而尖锐。

“你……”她咬牙,真是要被他气死了,说了让他按着伤口,结果她不过下个楼的功夫他就放开了伤口,任其流血。

书宁快步进房把医药箱放到桌子上打开,一样样挑选要用到的东西,嘴里说着:“快点进来包扎。”

纪念毫无反应,还是笔直地站在那里,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书宁无奈,不再说什么,走上前去牵过纪念没有受伤的左手,把他带到沙发上坐下,用干毛巾包着他的伤口压住。

然后拉过纪念的左手按在毛巾上,郑重说道:“这一次不要放开。”顿了顿她又补充:“在我过来之前不要放开。”

说完,书宁快步走去卫生间,她要一条湿毛巾,进去才发现里面窗户没关,风雨肆无忌惮地飘了进来,洗手台前的镜子碎落一地,混合着丝丝血色,凌乱一片。

但她现在没有时间去管这些,只打湿了条毛巾就匆忙出去了。

纪念木然地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里也没有焦距。

只是这一次他倒是听了书宁的话,左手还牢牢地按在毛巾上。

书宁上前半蹲在纪念跟前,小心翼翼地把干毛巾拿开,幸运的是,他的血终于是止住了。

她先用湿毛巾先把他手上的血渍擦干净,这才看清了他的伤口,伤口不深,但拉得有点长,从中指指背蜿蜒到手背上。

棉签沾过碘酒,书宁注意着纪念的脸色,小心地给他的伤口消毒,虽然此刻她很生气,但她知道纪念是个特别怕痛的人,所以手下根本不敢用力。

只是这一次不知为何,直到她消完毒,用纱布给他整个包扎好了,他都没有皱眉头,脸上也没有不耐烦地表情,极其的配合。

书宁把所有东西收好,又去看纪念,发现他的姿势没有变过,还是像刚才那样。

“纪念?”书宁疑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发现他的衣服竟是湿的,刚才她是被他手上的血吓到了,所以都没有发现,这会儿细细观察,不仅是衣服,连他的头发都是湿的。

她刚想问他,但想到卫生间里飘进来的肆意的风雨,也就明白了。

眉头微皱,她说:“纪念,去换衣服,再把头发擦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