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策皱了皱眉,“不可理喻吗?我也这么觉得。他如今是不可理喻。”
姜姜还记得当初她和谢璋在马车里相对而坐。
他身子骨一向不好,即便暮春,都要裹着厚厚的狐裘。
他病得厉害,形销骨立,更显得鼻梁高挺,眉目冷郁。唯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像是最光滑的缎面。
他带着她去找方士。
他以为她不知道。
她鼻子发酸,忍不住问,“难道你从没有把我当作过妹妹吗?”
可他甚至连这点念想都不肯留给她。
在她明知自己将死之际。
谢璋只平静道:“我宁愿从没遇见过你。”
她还记得,更久之前,她和谢璋告白。
她大喊道:“你只是我表兄!又不是我亲哥!!”
谢璋冷淡说:“我不是你亲哥,也是你兄长。”
“你、你明知道的……”她眼圈忍不住红了。
明知道她喜欢他,想嫁给他。
可谢璋只是冷冷地望着她掉眼泪。
“我可以做你一辈子的兄长,绝无做你夫君的可能。”
在他面前,她永远无理取闹,横冲直撞,把自己撞得遍体鳞伤也撞不开他冷硬的心门。
在兄妹这一道界限上,他有着超乎寻常的原则与坚持。
哪怕多一厘也绝无可能。
还好,都过去了。
但愿她临死前替谢璋挡的那一刀,偿还了她所亏欠的一切。
姜姜嘴唇微动,忽然泄了力气,“他现在还找吗?”
陆长策说得很全面:“卫姜和他说了些什么,许是和你有关。明面上没见他再继续,至于私下里,谁也说不清。”
“他如今怎么样了?”
陆长策略一思忖,并没有答话,长腿一跨,推开窗,选择用现实来回答。
他目光所至之处,是姜姜刚才见到的贺氏满门。
押送的队伍渐渐消失在人群中,不久之后老老少少大大小小这几十人的人头都将落地,鲜血将飞溅青天。
然而,这只是谢璋这么多年来所排除的“异己”中的一支。
剜去了内心的柔软之后,不论是昔日的好友、同门,乃至于老师,他都能冷酷以对。
他朝纲独握,威权震主,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为达目的,不惜屈打成招,栽赃嫁祸。
是个真正的权臣、酷吏。
“这就是如今的谢璋。”
年纪轻轻便官至吏部尚书,入了阁,
是最年轻的帝师,也是大晋建朝以来最年轻的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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