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姆看上去并不健谈,只是有些机械地抿着手里的饮料,略微尴尬地找不到话题。
倒是西尔维娅先找到了搭话的由头:“......对了,还没有祝贺你呢。听贝琳达说,你取得了保加利亚国家队的替补资格。威克多尔,祝贺你!”
男孩微微一愣,随即似乎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自己短短的头发:“谢谢你。”似乎是已经被不少的同学祝贺过了,听到这话他反而比先前更加放松了一些。
“下周就是循环赛抽签了。听海因兹说,‘鲨鱼小子’有什么秘密武器,不会是你从专业队里学来的新战术吧?”西尔维娅略显俏皮地侧着头问,这表情在她脸上其实并不常见。
克鲁姆略微惊讶地挑了挑眉毛,随即笑了起来:“这可不像你的语气,公正的计分员小姐。贝琳达似乎很担心新赛季?”大约是聊起了擅长的话题,男孩脸上的表情生动了许多,“下周二抽签,祝福她的新找球手不要首战对上我们身经百战的鲨鱼小子们。”
“我要是公正可就不只是个计分员了呢。”她眨了眨那双继承自她祖母凯利里克特穆勒曾经世界闻名的魁地奇裁判的绿色眼睛,“如果不是战术,那海因兹说的新成员就是真的吗?”
克鲁姆那两根总是在鼻梁上皱在一起的眉毛,此时正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他没来得及掩饰,被西尔维娅看了个正着。
“噗嗤、”西尔维娅没忍住,放下碟子笑了起来,“那就没错了,看来他说今年想要招两个新‘鲨鱼女孩’是假的了。”
“这个大嘴巴。”克鲁姆叹了口气,耷拉着眼皮扫了一眼大厅那边的人群。
西尔维娅也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很快就锁定了那个在舞池中央笑着展示自己夸张舞姿的棕发男孩,正是在“王权争霸赛”上叫住克鲁姆的那个,就是他们正在谈论的这个口无遮拦的海因兹了。
收回了眼神,克鲁姆略微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突然跟海因兹聊起来了?因为贝琳达?”虽说是这种赛前打探对手的做法并不算犯规。
“是为了解说员。”西尔维娅用手指卷了卷一缕垂在她耳边的头发,表情有些无奈,“古斯塔夫毕业了,暂时没有人想当全职解说。伊万和谢尔盖倒是没问题,可是他们俩都是‘维列斯之尾’的队员,至少还需要再找一个。”
“谢尔盖。”克鲁姆忽然轻笑了一声,似乎想起了这个男孩那有趣的口音,西尔维娅也笑了起来,“卡莱瓦呢?我记得维希涅夫斯基有把他的教子培养成他的接班人的意思?”
女孩儿望向了那个跟在佐莫尔身旁的六年级男孩,叹了口气:“确实,教了他大半个学期。唯一让他一个人试着解说全场那次,他十分钟说了大概不到二十个词。”她又叹了口气,看向克鲁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无奈,这还是相当少见的,“你应该还记得‘查理曼’踹‘继承人’的那一脚吧。”
克鲁姆大笑了起来,似乎想拍拍西尔维娅的肩膀,但反应过来对方不是跟他打球开玩笑的粗糙男孩子,又把手放下了。
“我还记得弗林斯教授看见维希涅夫斯基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还松了口气”
“‘哦,古斯塔夫,你可以慢慢走下来的。’”西尔维娅也笑起来。
“我想起来了,确实从那之后卡莱瓦就没再解说过了。”克鲁姆抿了一口饮料,嘴角还挂着止不住的笑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我记得莱特那时候已经决定毕业和‘传位’了,怎么又留下了?贝琳达说他是想当一年助教,可他是年级第一啊……”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西尔维娅的抿了抿嘴,脸上的微笑还没完全消散,语气略有些犹豫,下意识地望向了正在高谈阔论的冯阿德勒。
克鲁姆也望向了冯阿德勒,德国男孩在伙伴们的怂恿下穿上了他新获得的“黑龙”的礼仪制服,微微扬起下巴,接受众人的赞美。那一瞬间,这个保加利亚男孩的眼里露出了厌恶、甚至是憎恶,两条眉毛紧紧地绞在一起。
哪怕是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被路德维希恶意撞开了手臂甚至是无视,克鲁姆都没有丝毫的烦躁或是愤怒。被预言家日报称为“保加利亚小绅士”的他,虽然经常会习惯性皱着眉头或是抿着嘴,但却很少有此时这种露骨地表现出反感的表情。
与其说他是在盯着冯阿德勒,更不如说,是在透过他看到什么。
是了,就像格瑞斯莱特从不掩饰他对格林德沃的崇拜一样,雅尼克冯阿德勒也从未掩饰他对尼德霍格精神的推崇。越过了维希涅夫斯基,“王权”从一个未来“圣徒”的手里交到了一个未来的“刽子手”手里。
克鲁姆的家族,很可能也是当年受到过“东征”圣徒的迫害家族之一,而行凶者更可能就是曾在格林德沃领导下的残暴的“黑龙”。金斯莱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