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万幸,嫦云呆在皇帝身边还是安全的,公孙嘉奥这人没有软肋,亲生儿子都尚且要防备两手,发兵派个副将都要连下两道密折的人,兴许嫦云不争不抢的,就是她最大的资本,就跟我在傅忌身边一样,因为知道傅忌除了我什么都没了,所以相当有底气,几乎是我说什么傅忌就做什么,我一不高兴了,他还得反过来哄我。
傍晚的时候公孙刿回来了,平日就算不笑嘴角也得扬起来,今天难得的平了下去,看着分外的严肃沉闷,侯府的规矩都是侯爷一人定的,他不在还好,一来就生生把府里的气温都往下调弄了好几度,胆小的下人都不敢到跟前回事儿,打了灯就往偏苑里引,等见侯爷迈步进去了,猫着腰就快步往回退,眨眼就没了踪影。
我没跟别的女人一样(鬼知道她们都是什么样)上去娇笑着揽人,而是早早地就用了膳,这会儿正对着灯欣赏我新染的指甲,凤仙实在是淡,就这淡红都是上了四五遍才试出的颜色,不像宫里的玉妆花,不管怎么染,都是晶莹剔透的一抹粉,一看就很贵气。
我欣赏够了,正要吹灯睡觉,冷不丁的右手五根手指头就被包圆了握进别人的手里,公孙刿今天心情不太好,往日说不准还能蹦出两句好话,现在就只是皱着眉嘀咕一句:“红的跟鬼似的。”便负手往我那张贵妃榻上一道,单手撑着额头,显得相当苦恼。
看他这状态,我是伺候不来的,总觉得他今晚该去舒窈那儿,舒窈一定笑盈盈的,大老远就要迎上去了。
我不服气,又就着灯看了下,很不客气地冲他道:“说的你好像见过鬼似的。”
公孙刿听了失笑,板着的脸总算卸下来了点,道:“过来,给我揉揉,我这儿疼得慌。”
才认识多久啊,就用上这样老夫老妻的口吻了,我凭空就很不适应,但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好侧身在塌角坐了半个屁股,食指并中指往他太阳穴那两头按。
我手劲大,可能是以前扇别人巴掌扇出来的,不过看公孙刿一脸很受用的样子,也晓得我这手绝活没白学,傅忌就喜欢靠在我膝盖上头让我给他按来着。
现在虽然换了一个男人,可并不妨碍我把他想成别人;
哪怕心里明白的很,我这只是在自欺欺人。
“今天抄了多少家了?还是那帮老臣都不肯把钱吐出来?”我边揉边试探道:“听说现在赋税降了下去,可田地征收的税上头却又调高了两成,可惜今年各项收成都不好,宫里还好,外头百姓人人都生一张嘴,一张嘴都能把皇宫给淹了。”
公孙刿听我念叨着赋税的事,也没多想,只是枕在我膝上闭目养神,半是埋怨半是吐露道:“要钱不难,难的是时间,圣上的意思我明白,他是为了自己高兴,天下人都不管了,说是派兵南下,可南下的军饷两个月内就要筹出个章程,他那头还要翻建琉璃殿,没说由头,可一听就晓得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讨女人开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