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妞放下筷子拿起搪瓷缸子喝一口水：“没有，我跟他说要回来跟你商量。你又不是制衣厂的人，没理由免费帮制衣厂写文章。”

叶二妞笑了笑：“厂长答应给润笔费？”

叶大妞嗯了一声：“答应了，说是给五块钱。”

叶二妞看向叶五妞：“这笔生意不亏，写文章得五块钱润笔费，等文章登报了又能得十块钱稿费，一来一去就是十五块钱，比我半个月工资还多。”

叶五妞问叶大妞：“大姐帮我答应厂长吧。”

叶大妞摆了摆手：“我帮你答应不合适，这样吧，你明天跟我去制衣厂，你亲自跟厂长聊聊。”

叶二妞点头：“这样好，这样显得五妞重视厂长的请求。”

次日，吃过早饭后，叶大妞、叶二妞、叶五妞以及叶楠楠出发去制衣厂。

到达制衣厂门口，叶二妞朝她们挥了挥手：“我得往那边走，我们在这里散了吧。”

叶二妞转身离开，叶大妞领着叶五妞和叶楠楠继续往前走。

叶楠楠去过厂长办公室很多次，十分熟悉去厂长办公室的路。

叶大妞停下：“一会跟厂长说话时不要紧张，能聊的你就聊，不能聊的你就不要说话。”

叶大妞走进厂长办公室：“厂长，我家五妞跟小妹来了。”

厂长走出门口迎接叶五妞，看到叶楠楠时随手摸了摸叶楠楠的脑袋：“一眨眼，小妹就长这么大了。小妹上学了吗？”

叶大妞拉住叶楠楠的手：“现在还没有，下半年才去上。”

厂长示意叶大妞、叶五妞和叶楠楠坐下：“有你们几个姐姐带着，小妹去不去上学都一样。”

几个人纷纷落座，坐下后，厂长收起笑脸，摆出严肃的表情开始说正事：“五妞同志，我代表整个制衣厂请求你写一篇有关制衣厂生活的文章，希望你能答应。”

叶五妞拿出本子：“写一篇有关制衣厂生活的文章？是要写制衣厂工人的日常生活还是写他们的工作？”

厂长笑了笑：“以日常生活为主，当然了，要是能把工作方面的事情也写上就更好。”

叶五妞写下厂长的要求：“我需要进制衣厂体验工人们的生活。”

厂长看向叶大妞，叶大妞接话：“五妞对制衣厂不熟悉，需要进制衣厂了解我们制衣厂的日常工作。”

厂长想了想：“可以，你想什么时候进制衣厂？”

叶五妞拉过叶大妞的手看了眼时间：“今天下午可以吗？”

厂长看了眼自己的工作日程表：“可以，我下午没事，我可以跟你讲一讲制衣厂的情况。”

叶五妞直接拒绝：“厂长，我想一个人逛制衣厂。”

厂长顿住，几秒后才说：“也可以，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好文章的事情，叶大妞、叶五妞以及叶楠楠离开厂长办公室，叶大妞带着叶五妞和叶楠楠往外走：“你想先去看哪里？”

叶五妞拉住叶楠楠的左手：“大姐你忙你的去吧，我跟小妹一起走。”

叶大妞一会还有事，点了点头说：“行，你忙自己去看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目送叶大妞离开，叶五妞带着叶楠楠在制衣厂闲逛。

她们先去看了染布车间，看完染布车间去看后勤部门，看完后勤部门又去看染布车间，最后去看了宣传部。

临近夜幕降临，叶五妞拉着叶楠楠回家。

叶楠楠问：“五姐，你想好怎么写文章了吗？”

叶五妞捏了捏叶楠楠的手心：“想法已经有了，就差回去把文章写出来。”

回到家，叶五妞拿出铅笔和本子开始写文章。叶楠楠不想打扰叶五妞，一个人坐在门口玩折纸。

傍晚时分，叶大妞和叶五妞同时回家。叶大妞问叶楠楠：“你五姐呢？”

叶楠楠放下折纸：“五姐在屋里写文章，四姐在做饭，六姐在帮四姐做饭。”

叶楠楠把折好的千纸鹤递给叶大妞：“我在折千纸鹤，这只最好看的千纸鹤送给大姐。”

叶楠楠特意说重‘最好看’三个字，哄得叶大妞眉开眼笑，低下头直接给了叶楠楠一个大大的亲亲。

叶大妞抱着叶楠楠的肩膀往前走：“千纸鹤只给我？”

叶楠楠嘴上说是，心里却在计划着要把另外五个千纸鹤偷偷给另外五个姐姐。

走进屋，叶大妞松开叶楠楠，走到叶五妞旁边问她：“文章写好了吗？”

叶五妞抬起头：“初稿已经写好了，正在修改错别字。”

叶大妞朝叶五妞伸手：“先给我看一遍。”

叶五妞直接把本子递给叶大妞，叶大妞迅速看一遍，看完后十分满意，激动地不停拍打叶五妞的肩膀：“写的真好，写的真好！”

叶二妞问：“真的写的很好？”

叶大妞把本子递给叶二妞：“你自己看！”

叶二妞放开本子看一遍文章，嘴角渐渐勾起，眉眼露出愉悦：“确实写的很好！只是文章中染布车间的菊姨是谁，我怎么没听过菊姨的名字。”

叶五妞笑了笑：“可以说有这个人，又可以说没有这个人。”

叶大妞插话：“说简单点。”

叶五妞勾起嘴角：“菊姨这个人物是杜撰的，不过菊姨是虚构人物的同时也是整个制衣厂工人的化身，她代表着制衣厂的所有工人。”

叶大妞拉开椅子坐下：“文章中的菊姨左手上有十个针口，每到冬天，这十个针口就会发红发肿，疼痛难忍，无法治愈。这里说的是我们缝纫车间吧？”

叶五妞点了点头：“没错，这部分说的是缝纫车间。”

叶五妞拉起叶大妞的手：“大姐的手上也有十个针口，这十个针口好了又伤，伤了又好，重重复复，一日日的，一年年的，从来没有断过。”

叶大妞拍了拍叶五妞的手：“所以这里的菊姨其实写的是我？”

叶五妞嗯了一声，眼里泛红：“冬天的时候，大姐经常手疼吧？”

叶大妞笑了笑：“我的日子比菊姨的日子好过，菊姨买不起蛤蜊油，我买的起蛤蜊油。到了冬天，我可以擦蛤蜊油防止伤口感染，但是菊姨却买不起蛤蜊油涂抹伤口。”

叶五妞抱住叶大妞，轻声喊：“大姐！”

叶大妞拍了拍叶五妞的后背：“怎么了？心疼大姐？”

叶五妞重重的嗯了一声。

叶大妞啧啧出声：“你大姐现在已经是代理主任了，代理主任不需要穿针缝衣服，你看，我手上的针口都好了。”

叶五妞吸了吸鼻子，拉起叶大妞的手紧紧握着。

叶大妞的手很大，很暖，但同时也很粗糙，每根手指头上都长满了茧子。

叶大妞伸手擦走叶五妞眼角上的泪水，回头喊叶楠楠:“小妹快过来哄你五姐，我搞不定你五姐！”

叶楠楠赶紧掏出千纸鹤：“五姐，我折了一个好好看的千纸鹤，你要不要看看？”

叶五妞擦了擦眼睛：“我看看。”

叶楠楠把千纸鹤递给叶五妞：“这是我折的最好看的一只，送给五姐。”

叶大妞小声说：“刚才还说我那只是最好看的！”

叶楠楠拉了拉叶大妞的手，朝叶大妞眨了眨眼睛。

叶大妞刮了刮叶楠楠的鼻子，小声哼了一声。

叶楠楠朝叶大妞傻笑，脸上写着‘我哄五姐的，大姐不要吃醋哟’。

叶大妞勉强满意叶楠楠的解释，撅了撅嘴巴接上叶楠楠的话：“小妹最偏心你了，她折了七只千纸鹤，你这只是最好看的。”

她想说的话被大姐说了！

本来她是想把这句话跟每个姐姐都说一遍的！

现在被大姐说了，她再说就没意义了。

看来她得重新再想一句哄姐姐们的好话了。

叶五妞瞬间高兴了，拿着千纸鹤笑了起来。

叶大妞从叶二妞手里拿过本子：“我觉得文章写的很好，已经不需要改了。”

叶五妞伸手去拿本子：“要改错别字。”

叶二妞接话：“我仔细看过了，没有错别字。”

叶大妞问叶五妞：“你什么时候去投稿？”

叶五妞想了想才说：“我的邮票用完了，得买了邮票才能去投稿。”

叶大妞想也不想就说：“邮票别买了，直接找厂长要吧。”

叶二妞也是这样想的：“对，直接找厂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