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轩点了点头,“他现在人可在这里?”
小二面露难色,小声说道:“他可是咱们的贵客,我可得罪不起呢。”
纳兰钰微微蹙起眉头,他说的什么话?怀璇什么时候竟成了客栈的贵客了?
让小二备了一辆马车,端木轩携着纳兰钰、阿志三人一起往雁城进发。一路上,三人各怀心事,沉默无语。
马车经过一个闹市时,见一群人围着一张皇榜议论纷纷:
“听说长公主要招驸马了呢!”
“是呀,听说长公主都已经二十一了,皇上为了她,专门下旨所有王公贵胄不能立正式。”
“可不是吗?想当年皇贵妃在时,那小公主钰也没有这般恩宠。”
“唉……你说咱们皇上怎么就专宠女儿呢?我倒没听说过他宠过那个王子……”
端木轩越听越觉得心慌,群众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他不想纳兰钰再继续听下去。
“驾!”他挥鞭打马,让马车快步离去。
其实,纳兰钰早已经听到那些话语,事实就摆在面前,只是她还不想承认。一日没到皇宫,一日没亲看看到,她还是觉得有希望的。
她的母妃,活在她的心里。
“还好,这里去雁城的路不算太长,日落以前应该可以到得了。”阿志发现了三人之间诡异的沉默,只好硬着头皮找些话来。
端木轩看了看纳兰钰,她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却也没有十分的波动,他明白,她表面越平静,内心就越藏着难以平息的波涛。
“累吗?”他挪了挪位置,把马鞭递给阿志,自己爬进了车厢,坐在了纳兰钰的旁边。
纳兰钰摇了摇头,眼睛不自觉看着外面的天空,王都还在遥远的地方,却也近在心头。
“这个速度去王都,大约要走上四五日,如果累了的话,就在马车上睡一觉吧?”端木轩打开一瓶水,递给纳兰钰说,“先喝点水?”
纳兰钰接过那瓶水,喝了一口,再喝不下去,把瓶子还给端木轩:“长公子也是冲着驸马而去的吗?”
阿志嗤笑一声,插嘴道:“那当然吧,他是长子,理应先成家。”
端木轩则沉默地笑了笑,其实他也拿捏不准端木逸究竟想的是怎样。
纳兰钰低着头,手里绞着手帕,三岁以前的回忆都太模糊,她早已记不清长公主的模样,只是,她既然选择至今未嫁,肯定有她不嫁的理由。
而这理由,也绝不会因为一句“招驸马”而改变。那这一次名动全国的“招驸马”又所为何事呢?
“我只是觉得,皇姐并不意在招驸马。”许久之后,纳兰钰突然说出一句话。
“哦?”端木轩好奇地看着她,这许多年来,长公主的婚事似乎牵涉着许多男子的婚嫁命运,可是,他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阿志也侧耳倾听着,于他来说,这种话题顶多是个八卦,毕竟他排行最小,怎么都轮不着他去当驸马。
“如果不是心里有个人,皇姐不会这么多年不嫁吧?但是她究竟跟父皇达成的什么协议,我真的猜不出来。”
“我倒不觉得是这样。”端木轩收起折扇,轻轻放在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背,“如果心里有人,那才应该早就嫁了。如果皇上真的那么宠她,自然不会介意那人的出身。”
并且,一个长在深宫的公主,她如何能认识身份地位低等的人?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是闷在心里。这次的皇召,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纳兰钰略略思索了一会,问道:“那你觉得是怎样?”
她始终不能相信父皇会用皇姐的婚姻大事来打幌子,而她也不觉得皇姐会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做任何赌注。
可是,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她确实有些猜不透。
“真相总有大白之时,我们也不急于一时。”端木轩笑道。
究竟这道皇召隐藏着什么,他猜不出来,也没必要去猜出来。这把火,只要不烧到他身上,他乐得只做个旁观者。
阿志在一旁无奈地“啊”了一声,有些泄气地打着马鞭,嘟哝着:“搞不清楚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纳兰钰和端木轩则相视一笑,没有理会他。
走过了那些喧闹的街道以后,端木轩让阿志放慢了车速,快速的行进让马车太过于颠簸,他怕纳兰钰受不了。
过了闹市,得绕上一条山路。这下更难行进了,还好车上备足了干粮和水,他们也不必刻意停下。
端木轩和阿志轮着驾车,纳兰钰则常常对窗发呆。
离宫之前的一段记忆时隐时现。她尤记得那时与年长她七岁的皇姐共完秋千,那时候的她多么快乐,多么无忧。
即便受伤了,只要能回到母妃的怀抱,她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可是,为什么母妃要送她走?
她是爱自己的,为什么?
十年了,她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这么多年来,母妃和父皇都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她就这么贸贸然回宫,究竟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