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璇受伤了,本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四天了,我们奔跑了四天一无所获,回到怀府却只看见一片破败景象,父母双亡,怀府没落,纳兰钰下落不明,我们以为,以为她也……”
端木轩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告诉他说:“你跟他说,纳兰钰在这里很安全,我会照顾好她的。”
“二哥!”他焦急地抬起头看着端木轩,“把纳兰钰还给他吧,没有了纳兰钰,他会死的!”
端木轩猛地放开搭在阿志肩上的手,咬着牙压低声音说道:“没有谁会因为没了谁就活不下去的!更何况是一个男人!况且,他现在拿什么来照顾她?!”
阿志被说得一愣,是的,从他知道纳兰钰开始,她就一直麻烦不断,什么血海深仇的,除了时时刻刻的危险可能毙了她的命,还会连累他人,现在怀府……
虽然怀璇口口声声强调怀府的事绝对不是纳兰钰连累的,可是他心里清楚着,如果纳兰钰从来没有来到这个家,他们的生活必定也会不一样。
可是,怀璇已经被他心中的爱蒙蔽了双眼,他看不清真相,分不清事实。现在,他重伤未愈,如果把纳兰钰带到他身边,或许给他的却是灭顶之灾……
“再说,钰儿中毒了,如果再找不到医治的办法,谁都不知道她能活多久。”许久之后,端木轩用一种近乎听不见的声音告诉阿志。
阿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二哥,以为他在讲什么天荒言谈,“你骗我的吧?呵呵,你一定是骗我的,那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住纳兰钰……”
端木轩紧张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拉着阿志往远处走了几步,“你小声点,不能让她知道!”
“二哥!你让我怎么做?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我最敬爱的二哥!我该怎么办?”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他不能算得上一个英雄,那么让人陶醉的纳兰钰就近在眼前,可是他说放弃就放弃了,然而怀璇与二哥,一个执着,一个坚韧,让他夹在中间无所适从。
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打破了这乌云密布的夜的寂静,端木轩独自坐在书房里。自阿志来院子里闹了一场以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他面前摆着一堆小山似的医学法典,他已经翻了整整一个下午,到目前为止仍没有一本能够解释纳兰钰的症状。
他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抬眼望向窗外,昨日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的小雨,今夜怕是要下一场大的。
对面的厢房里还点着灯,“还没睡么?”他喃喃自语道。
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了,他起身准备去关门,却发现慕容弼不知站在了廊檐下有多久了。
“先生?”他低呼一声。
慕容弼没有回头,只是看着远处黑沉沉的乌云,叹了一口气。端木轩迈出了房门走到他身旁,多少年来,先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从不曾怀疑他的忠心,但是怀府的事确实让他有些疑惑。
端木轩在衣袖里攥紧了那块他在怀府拾来的玉佩,欲语还休,“先生……”
“爱情有时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慕容弼似乎没有听见他叫他,自顾自地说着,“一个人顽强的生命力,需要一种寄托,如果走在一条路上发现越走越长,不如尝试一下另外一条路?或许你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爱情?”端木轩兀自揣摩着慕容弼话里的意思,他想起了纳兰钰昏迷的时候,一曲先皇贵妃喜欢的曲子就能把她唤醒,那种感情世界里神奇的力量让他唏嘘不已。
“特别是对一个女子。如果你成了她最大的精神寄托,那么她就有了活下去的理由,这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慕容弼眼神炯炯地看着端木轩,他的眼睛里暗含着一些希翼的光,“当然,灵丹妙药还是需要的,这个,老夫也会帮你。”
“谢谢先生。”端木轩目送着他离去,心里徘徊着的依旧是他刚才简短的话语。他取出袖中藏着的玉佩,看了一看,心中的疑问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收好那玉佩,他踱到纳兰钰的门外,里面静悄悄的,正当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要离开的时候,一阵零落的琴音从房内传来。
然后是叮铃担忧的问候声:“小姐,你刚刚才好的身子,不要又累坏了。”
“我没事。”
那带着牡丹一样鲜艳欲滴颜色的手指轻轻滑过琴弦,然后一阵悠长的琴音便缭绕在整个房内,幽幽地传到院子里,和进那滴滴答答的雨声中。
端木轩驻足了一会,忍不住回到书房,取出他的玉箫站在廊檐下合着那琴音吹了起来。
刚开始箫声出来的时候,弹琴者有那么一会儿的恍惚,但不过顷刻间,又恢复正常,琴箫和鸣,混着滂沱的雨声轰隆的雷声,谱写着一曲悠长悠长的歌。
这其中的意味,也许只有演奏的人,能够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