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奴婢听到了。”绮岫是一个很胆小的女孩。
她立刻出去就找来了几套衣裳,她给徐妃换上,小心翼翼道:“夫人,要不要叫上姒云姐姐?”
徐妃不想再发火,尽管她的心里很窝火:“就你一个。记住,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王爷和姒云……”
绮岫从来没有见徐妃如此看重她,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是,是,奴婢明白。”
徐妃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她一定要赶在七王爷之前见到这个叫“郑苹”的姑娘。
顾山到云水镇的距离不近,要走很长一段路,好在天还没黑。只是等到徐妃真正找到王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不是一个贸然行事的人。一路有些灯火,不甚明亮,偶尔还传来一两声奇奇怪怪的声音,徐妃心里上下打鼓。她按着绮岫的指示找到了王家,整整衣裳,轻轻叩门。
“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敲门?”一家人还没睡,正在大堂里聊着天,大家面面相觑,心下都很诧异。
宛青站起身:“我去开门吧。”
徐妃站在门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她还是心惊,如果在黑夜里看到一个和被她害死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她会是怎样的神情?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咬紧了嘴唇。
门开了,徐妃觉得这一刻太漫长。“您找谁?”宛青开下门,见是两个她不认识的女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徐妃抬眼见是和裴意宁并不相像的姑娘,悬着的心放下半截。她故作镇定:“我们是路过这里的,白天与家人失散了。半夜无处可去,请问可不可以借宿一宿?”
宛青和气地笑道:“进来吧。”
徐妃连声道谢,和绮岫一起走进了王家。她的眼睛一直在不停地打量着王家的上上下下,一草一木。
堂屋的门开了,一股和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徐妃差点流泪,多么熟悉的境况,多少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与自己的父母、弟弟,曾经就这样,围在一处,谈天说地。
那段时光是她一生最美好、最难忘的时光,从此,再也没有。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努力想忘记这一切,回到从前,可是,她做不到,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她不可以输挎。
“是两个与家人走散的姑娘,想借宿一晚,我就让她们进来了。”宛青向大家解释。
“行行,今晚你们就住郑苹的屋子吧。”王兴佑点点头说道,又看着郑苹,“你和姐姐郑如住一起。”
徐妃随着王兴佑的目光看向那个叫郑苹的姑娘,心里着实还是被吓了一跳,真是太像了,和裴意宁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绮岫也惊了一下,她进王府虽晚,可也见过裴王妃几面。
“谢谢,谢谢。真是麻烦你们了。”徐妃说道。
“不客气的。哦,该怎么称呼你们?”郑如走到她们身边问道。
徐妃编造道:“我姓苏,单名一个‘衿’字,青青子衿的‘衿’。她叫绮岫。”徐妃在撒谎,却撒得很自然,丝毫看不出什么破绽。
郑如笑道:“我叫王郑如。来,坐下吧。他们都是我的家人。”说完拉过徐妃和绮岫的手,客气地让她们坐下。
徐妃恭敬不如从命,她和绮岫并肩坐在一处。她一点不胆怯,四下打量,听着这一家人说笑。她极少插话,一双伶俐的眼睛看着屋内的每一个人。
在她们的说话中,她得知为她开门的姑娘叫宛青,却并不是这一家的人。还有坐在墙边托腮不语的年轻女孩,竟是郑如救回来的一个野丫头。坐了一会,她并没有看到弟弟远陵口中的郑语,她心里很诧异,却不好多问,在他们的说话间得知,郑语似乎一直还没有回来,而他们,也在等着她。
大概到了巳时,天乌黑乌黑。郑语还没有回来,大家都很担心,宛青自告奋勇地道:“我去找找阿语吧。”郑如站起身:“这里你还不熟悉,我和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宛青同意,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异议。
王兴佑对客人道:“两位随郑苹下去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
徐妃已经打好算盘,既来之,则安之。她知道这漫长的一夜将要在王家度过,她和顺地点头,便和绮岫一起随着郑苹去了后屋。
郑苹安顿好她们,甜甜地冲她们一笑:“有什么事情尽管叫我,我去我姐姐的房间了。”
徐妃笑道:“麻烦姑娘了。”
郑苹没有说什么,替她们带上门就走了出去。徐妃看着她的背影,迟迟没有迈得开脚步,她觉得自己在下一盘棋,一盘没有胜算的棋。
外面,郑如和宛青一路走出去寻找郑语,宛青武功很好,周围民风也甚是淳朴,她们并不担心。
“我们该从哪里找起?”宛青问郑如。
郑如知道郑语去了良宴茶楼,她心里有一些隐隐的担心,她不知道郑语和远陵的感情走到了哪一步,她没有把握能够找到她。“去陈塘镇。”郑如坚定了心。
“那么远?”宛青有些诧异,“阿语这么晚了怎么会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唉……”郑如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宛青,她想了想郑语今天那凝重的表情,隐隐感觉郑语和远陵之间的事情并没有处理好。
两人走了很久,先是来到了良宴茶楼。茶楼已经打烊了,只有写着“茶”字的黄色招牌还在外面随风飘动着。郑如低头不知该往何处去,她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她怕妹妹会出什么意外,如果知道是这样,她早晨就不该那么让郑语出来。
她徘徊着,眼睛忽然一亮,一把拉过宛青的手快速地向前走:“我知道郑语在哪里了,随我走。”
她想到了碧波潭,是的,那个郑语在陈塘镇最喜欢的地方。每次她们一起出来,郑语总要去那里看看潭水,那里有丛生的芦苇,有娇小的野花,有郑语喜欢的清澈潭水,那时郑语总爱拂着潭水说它像明玉。而郑如最喜欢的是陈塘桥边,那里的合欢树,那里的至清河。
不出郑如所想,一个瘦弱的女孩静静地蹲在潭边,蜷缩着身子,脸上挂着未干的泪水。她不顾冬季潭水的冰冷,轻轻拂着潭水。郑如跑上前,欣喜地大叫:“郑语,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