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听不懂。”郑苹的脸上充满疑惑,她撅起小嘴。
“不用你听懂的,你带我过去就好。”太子继续道。
“这,我帮你把话带到就行。不用见我姐了。”郑苹活泼地一笑,她拿不准主意。
“你还是帮个忙传下话吧,我也没别的意思。”太子一脸诚恳。
郑苹见他不像哄她,便道:“那我和我姐姐说说,我姐姐不愿见你可别怨我。你就先在山下等着。”
太子看看周围,身旁有一棵高大的野梅树,他对郑苹点头道“好”。
静水庵不高,道旁衰草连天。郑苹走几道曲折的小路就到了,庵里的姑子大多认得郑苹,和她打了招呼就直接让她进去了。郑苹来到郑如的房间,正好遇见郑如坐在桌边聚精会神地看书。郑如似乎刚刚洗了头发,一头半湿的乌发披散在肩上,额前的水珠好似清晨花瓣上的晨露。
郑苹便打趣道:“十次过来倒有九次看到姐姐在看书,姐姐要是个男的早就当官儿了。”
郑如笑着瞪了郑苹一眼,看到了郑苹手里的拿着的东西说道:“什么东西这么香?小丫头偷吃是不是?”
郑苹把东西放下,慢慢拆开:“才不是呢,人家可是专门给你送来的。看看,吴伯伯铺子里的梅花糕,好久没吃了吧?”
郑如看到桌上摊开的四块梅花糕,块块清香溢人,上头满是果脯、葵花粒、芝麻,她随手拿过一块:“那我就不客气了。”
郑苹见姐姐拿了一块,便把剩下的包好:“还有三块是给二姐和四弟五弟的。”
郑如手上的一块还没有放进嘴里,笑道:“是这样呀,我说呢,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专门买了梅花糕给我呢。”
“人家也想着你了嘛。”郑苹调皮地笑笑。
郑如看看手上的糕,忽然又放下了,轻声说道:“萃萦回来留给她吧,她还没吃过这里的梅花糕。”
郑苹诧异道:“萃萦?是庵里的姑子吗?我怎么没听过。”
郑如点头:“算是吧。说来话长,坐下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郑苹一时好奇,便坐下来趴在桌上开始听她姐姐讲萃萦的事情,早就把萧公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太子在山下,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郑苹,又不好走开,便继续站在山下等。临近傍晚,虽说刚刚走了不少路,但这会儿冬天萧瑟的北风吹在身上,到底还是很冷的。太子不禁拉高了衣领。
房间里,郑苹和郑如好久不见,一发谈得兴高采烈,忘乎所以。过了不知多久,郑苹忽然瞥到了桌上的梅花糕,猛地站起来:“哎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郑如一头雾水,迷茫地问道:“什么?什么他?”郑苹匆匆解释了下,便想拉着郑如的手下去。
郑如疑惑道:“我可不认得什么公子,想是他弄错了。”
郑苹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让人家等了这么久,真过意不去。姐姐你就下去见见,我也好开脱。”说完冲郑如吐了吐舌头。
郑如道是以前遇过的寻常香客,又听郑苹一说,感觉见一下也没什么,便站起身,说道:“那好吧,若人家真是弄错了,正好解释一下。你这丫头也不该把人家忘了。”
郑如随着郑苹下山,大老远儿就见着太子了,郑苹活泼好动,没几步就蹦?着溜下去了,直急得郑如在后面喊:“郑苹,你慢点儿走,小心路滑。”
郑如在后面一步步下山,临近山脚时,偶然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太子,一身淡青色的衣裳,几丝鬓发在微风中碎碎飘扬,衣角也随风轻动。太子身后是浅晚的天空,余晖映树,夕阳欲坠。还有几棵开满梅花的野梅树,绯红与深黄,衬着太子的衣裳,一切那般安详而静好。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郑如心上轻念。她不禁看得如痴如醉,迟迟没有再迈动脚步。直到郑苹已站在山下对着她大喊“姐姐快下来”时才回过神来,低下头,脸顿时飞红如胭脂。
山下的太子也正出神望着山上,当他见到郑苹身后的郑如时,不觉心中一动,她温湿的头发用一根淡蓝色的丝带松松系着,随着脚步和轻风飞扬,远处的山留作郑如的背景格外耐看。“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太子不知为何,那一刻,他的心里只有立在远处的郑如和这一句经久未念的句子,整个世界融成一座安静的岛屿。
“想什么呢?”郑苹走到了太子面前,故意说道。
太子似乎没有回神,摇摇头:“没有,没什么。”这时的郑如已来到太子的跟前,一身浅灰色的平常庵服,却掩饰不住她如月的风华。
太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从何说起。他蓦然解下腰间碧色的玉佩拿在手上,对郑如微微一笑:“这是我的玉佩,姑娘可还还记得它?”
郑如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如清水的眸子闪闪剔亮:“原来是这件事,物归原主而已。”
一旁的郑苹眼尖,一把拿过太子手里的玉佩,大声道:“是那天我见着的……”郑如颔首:“是那块。”
太子道:“那天我匆匆回来,没有亲自道声谢,今日既然偏巧遇到姑娘,所以一定道声谢。姑娘大抵不是喜好钱财的人,所以这一声道谢还望姑娘收下。”
郑如心下感动初次遇见的他能够明白自己,她温婉一笑,抬手拂了一下耳边的鬓发:“嗯,公子的‘谢谢’我收下了。这玉佩想来对公子很重要,公子且收好了。”说完从郑苹手里拿过玉佩放在太子的手心,玉上还是那淡淡的杜若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