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赞同

另一名娇媚的绿衣女子接过话茬,“早就听闻王爷掳了一个鞑子,如此看来是真的!”

不屑地瞥她一眼,红衣女子笑道,“出趟远门,必有所获,看来又要有人伤心了……”

几名眼尖的年轻女子瞟见我的存在,指了指,异口同声道,“王妃,您快看那是王爷带回的女人!”

红衣女子怒目一瞪,莲步轻移,步下玉阶,围着我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冷睨,寒言笑道,“呵,愈来愈有趣了,咱家王爷的嗜好还真是多变,无论香的臭的,还是贱的,不光歌姬舞伎骚鞑子,就连身怀六甲的大肚婆娘都弄到手,视其为珍宝呢!”

一语引得众女子娇笑不停,只见她满目妒意,一把攥住我的手腕肆意揉捏,套有黄金护甲的指尖深深掐入手背的皮肉里,我痛得厉害,陡然甩开她的手,“您弄错了,我不知什么王爷,只是寻错了地方!”说着欲转身离去。

不分青红皂白,她抬脚狠狠蹬向我,身子悠悠晃了晃,还是艰难地站住了。

她见了,笑得畅快,“哟,好硬的骨头,既是入了芳华苑的门,就不能拿你当外人……姐妹们,替我好生招呼着……”

此话一出,仿佛喜饼从天而降,妻妾女眷们笑意盎然如若过年过节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纷纷朝我围拢过来,娇声柔语之中透着寒彻骨的凉意,“难得碰上硬柿子,今儿有得戏耍了!”

影竹挺身护住我,惶恐惊问,“你们想干什么!”

“下马威,见面礼,总该有,却之不恭!”兰妃用丝帕掩嘴,笑得万分奸诈,“姐妹们,动手!”

妖翘妩媚的女子一拥而上,推推搡搡将我压跪在雪地上,兰妃踏前大步,甩手一记耳光挥出――“啪”的一声,颊间顿时红紫高肿,疼痛钻心刺骨,不愿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我依旧高高扬着头,直直与她对视!

见我不屈不饶,兰妃身畔的侍女装腔作势道,“看什么看,再看就剜你双目!”

抿紧双唇,强行忍住眼眶中的泪水,一言不发。

“快拿刀来!”兰妃扼住我的下颌,俯身迫视,尖声道,“素来厌烦明目凤眸,今日定要戳瞎它!”

一女子由正厅缓步而出,婉言劝阻道,“兰妃娘娘,还请三思。”

蹙了娥眉,兰妃嗤笑道,“怎么,就凭你也敢管我!”

那女子转眸笑了,躬身行礼,“芮儿怎敢对娘娘无礼,只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既是王爷带回来的女子,凡事还要担待三分!”

难得在此处听到一句人话,我万分感激地望向她,不禁啜泣出声……

“哼,不愧是王爷的贴心可人儿!”兰妃狠狠瞥了芮儿一眼,厉声吩咐道,“即便是不打不骂,照样可以整死她!来人,去取五色彩豆来,泼在雪地上,让她跪在地上用手挑选出一千粒红豆、绿豆、黄豆、黑豆、芸豆,如若少一粒,小心贱命!”

片刻之后,侍女端着满满一盆五彩杂豆而至,随意泼洒在堂前的积雪上。

挥袖一指,几名仆妇虎视眈眈上前,反剪住影竹的双臂,将其死死挟住,兰妃含笑俯视我,寒意深浓,“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心狠手辣!”

影竹失声恸呼,“不要啊,您会冻伤的!”

积雪上,我孤身跪伏在地,颤颤巍巍拾起一粒粒彩豆……

妻妾们指指点点,娇笑出声,兰妃更是洋洋得意,“还真是乖巧听话,去提桶冷水来打赏她!”

寒入骨髓的凉水从头淋下――好冷,冷得无依无靠!

突然,我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北上入京,后悔不该街头重逢,后悔不该认识他……

北风刺骨寒,冰雪透心凉,指尖懵然无觉,双膝僵冷麻木,惨白的嘴唇被皓齿咬得血肉模糊,我强行抑住泪水,反反复复逼迫自己默默念叨――在毒妇面前,绝不能示弱,绝不能流下一滴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兰妃呵欠连天,慵懒叹道,“命人看着她,我乏了,先回屋歇着!”说完扶着侍女姗姗而去。

见她离开,妻妾们作鸟兽而散,唯独留下几个仆妇看管我与影竹。

被唤作芮儿的女子欲上前解救我,仆妇们将她拉住,“青姑娘,请别让老奴们为难!”

她寒了脸色,义正言辞道,“你们就不怕王爷怪罪么!”

“这……”老仆妇们唯唯诺诺不敢作声。

我木然抬眸望向她,勉强牵起一抹笑意,“谢谢你!”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只觉身子陡然一暖,一袭玄色双龙风氅轻轻落在肩头……

久违的温暖,这是幻觉么?

我茫然出神,痴痴凝眸深望,轻呼道,“永琰……”

将我抱起,揽入怀中,眉宇间满是痛惜之色,他惊声问道,“怎么跪在雪地里!”

倚着他软软而立,颤声哽咽道,“我……没事,真的!”

永琰厉声大喝,仿佛愤怒的狮子,“这是何人的主意?”

仆妇们跪倒在地,捣蒜般叩首,“是……是兰妃!”

一听是她,永琰更是怒不可遏,高声疾呼,“无事生非,嚣张跋扈,将贱人张如兰绑来!”

芮儿匍匐在地,低声劝慰,“还请王爷息怒,这万万不可,兰妃是您的正室嫡妃啊!”

见她阻拦,永琰挥手一掌扇向她,“息怒?本王让你留守京中,好生照看着芳华苑,你却见死不救,要你这贱婢有何用处!”

声音抖得厉害,我竭力帮芮儿解释着,开脱着,“她有救我……你不要怪她……”

话未说完,眼前渐渐模糊,堕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夜深沉,寂无声,幽窗下,一孤灯。

全身疼痛,仿佛支离破碎的人偶瘫软在床,指尖温温的,似乎被人涂上某种药膏,艰难地翻身朝外,无意觉察一道暖暖的关切目光向我投来――原来珠帘半卷处,一抹轩昂的身影早已伫立多时……

见我醒来,永琰快步而至,紧挨在身畔坐下,深邃的瞳眸似乎隐着朦朦浓雾,“你……还好么!”

潸然泪下,默然无语,只是哀哀相望。

颤栗的手指捧起红肿的面颊,他低三下四哀求,“苹,求你别用那种哀怨的眼神看我,我心里会很难受!”

依旧不言不语,我侧首将目光转向别处。

他的指尖抚上紧锁的蛾眉,久久流连在额间的绯色莲华上,颤抖地为我抹去浓密纤长眼睫上的晶莹泪珠,“仓促之间,竟未好生端详,数月不见,你又消瘦憔悴了许多!”

终于开口说话,淡淡一语,“你我形同陌路之人,郑苹福薄命苦,不敢劳烦王爷操心挂念!”

“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是我的女人,我怎能不闻、不问、不管!”

正说话间,芮儿端着药盏进来,恭敬道,“王爷,药熬好了!”

永琰顺手接过,轻轻搅动着浓墨似的汤药,舀了一勺吹走热气,喂到我唇边,“这是镇痛的良药,乖乖喝了。”

药,又是药――药吃得多了,命如药一般,苦涩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