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息怒,属下等已经探听到了些眉目。”
黑影之中,一名身材匀称的男子向前走出一步,单膝跪倒在地,语声平稳道,其余等人则都默不作声的跟着跪倒在地。
“说。”
“属下探听到,风夫人……”
接触到太后射来的凌厉眼神,身材匀称的男子慌忙改口道:
“那人早在八年前已经死了,确实留下一女,名唤烟儿。当年,季大学士背着烟儿直闯军营,有幸存的士兵称,那小女娃在一片刀光剑影中身受重伤,根本难以存活。属下还查到,季大学士曾带着重伤的烟儿去找过医仙竹飞,但并未能保住烟儿性命。属下等依着竹飞所言,确实在他所居住的山谷附近找到一座小坟。为了安全起见,属下等还将坟墓挖开,里面的白骨的确是四岁孩童的。而且,那墓碑上的字,还是季大学士亲笔上书的。”
“哼,季林聪明睿智,自然懂得如何掩人耳目。普天之下,哪有如此凑巧的事,那颜菖蒲不但姓名与那人相同,就连容貌也十分酷似,或许那坟墓中的孩童并非烟儿,而颜菖蒲才是真正的烟儿。”
太后微眯双眸,面露不屑之色道,心下则酸涩不已。
想不到季林对那人用情如此之深,到底那人有什么好?
不知该如何应答的男子沉默着低垂下头,双眉紧蹙,心头不免略有微词。
跟随太后多年,心知其生性多疑,但适才他所说的消息全部都是他同众位兄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来的,太后一句话就给否决了,实在有些独断专行。
“呵呵,哀家知道你们辛苦,但以防万一,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找到季林,只要找到他,一切的谜团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敏锐地察觉到男子的不满,太后缓了缓神色,不疾不徐道。
“属下领命。”
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并非易事,但身为亲卫只有服从的份,男子应了一声,起身朝太后行了一礼,便领着众兄弟如出现时那般,似幽灵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冷风穿过大开的房门,吹得室内的重重帐幔狂乱飞舞。
冷静下来的太后面无表情的坐回罗汉塌上,语声威严道:
“丹春,进来。”
“是。”
随着一声恭敬的答应声,丹春掀开重重帐幔,立于太后身前,头微垂,双目望着地面,静默不语。
“适才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是。”
“那你有什么见解?”
想起颜菖蒲那张纯真无邪的脸,思及她的乖巧懂事,跟随太后多年的丹春第一次昧心道:
“太后娘娘,依奴婢愚见,那颜菖蒲应该不是亲卫口中所说的烟儿。试想,以季大学士的聪明,若是那烟儿当真还活着,必定会料到她长大之后与那人有几分相似之处,又怎会做出似太后所想的那般明目张胆之举呢?这分明就不是明智之举。”
“丹春,去把哀家的水烟盏取来。”
听罢丹春所说之言,太后沉思片刻,突然转移话题道。
待得水烟盏点上,室内香气萦绕。
神色有些放松的太后轻轻吐出一口若有似无的烟雾,微眯着双眸,似是自言自语道:
“适才你所说之言也颇有几分道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到季林。”
思及那个令她牵肠挂肚、百转千回的男子,顿时心下五味杂陈。
见太后无声的挥了挥手,丹春静默不语的福了福身,悄然退了出去……
日以继夜的降雨,使得笼香阁内升起淡淡的水雾,将院内的景致衬得如梦似幻。
梨树上的果子因着许久未曾见到阳光,好些都已失了原有的青色,呈现出死气沉沉的暗黄色;更有些果子已然掉落在地,沾了泥土,令人觉得好不可惜。
透过半支撑起的窗户,可以看见面露焦急之色的夏蝉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坐立难安的守在二楼楼梯口。
挂有鹅黄色床幔的梨木雕花架子床上,容色苍白的颜菖蒲双眸紧闭,背对着薛靖而坐,若不是有薛靖在其背后替她推宫换穴,娇小的身子必定会软绵绵的瘫倒在床。
“夏蝉,替本王好生留意整个院内的动静,千万不要让人上二楼。”
满头大汗的薛靖调了调呼吸,语声力求平稳镇定,心绪却是一团凌乱。
隔着衣物试了数次,也不能将真气顺利的输入颜菖蒲体内,情势所逼,唯今之计,也只能将“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暂时搁下了。
一支娇嫩欲滴的梨花绽放在颜菖蒲肩胛与脊椎之间的肌肤上。花茎呈淡粉色,金粉勾勒出梨花形状,咋看之下,美不胜收,瞧得仔细了,才能分辨出那淡粉色的花茎原是一道刀疤,即便看似年事久远,但当时必定伤的厉害,足可以要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