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请。”
颜菖蒲纯真的笑容就像花间晨露,干净透明;清脆动人的嗓音就像山间清泉,滋润着人的心扉,即便是公公,也不由为之着迷。
“咳,咳。”
静默片刻,回过神来的公公清了清嗓子,顺带掩饰自己的尴尬,展开圣旨,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颜菖蒲今怀龙子,依照祖宗礼法,册封为风夫人……”
‘风夫人’三个字就像一支冰锥,狠狠的扎进颜菖蒲的心,令她顿时觉得又寒又痛,整个身子难以控制的微微颤抖。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宿命吗?即便重生,也难以摆脱。
抑或她可以理解成因祸得福,若是没有腹中孩儿,她又怎么可能轻易被册封。或许她还要花费一番心思,才能被封为嫔妃。
然无论是宿命也好,因祸得福也罢,这一世的她,再不会任人摆布,也绝对不会再逃避。
既然薛谨之封她为风夫人,那她就用风夫人的名义,将皇家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一并还给皇家。
相信太后要是得知她被册封为风夫人,一定会被气得暴跳如雷,抑或会被吓得浑身哆嗦。
粉嫩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在外人眼里看来,那是因为被册封而欣喜不已的表情,然无人知晓,那是复仇者冷酷的笑。
“夫人,恭喜了。”
宣旨公公近身上前,双手将已然合上的圣旨恭敬的递给颜菖蒲,近乎谄媚道。
站在颜菖蒲身后的夏蝉见她接过圣旨,忙机灵的递上一张银票,笑道:
“这是夫人给公公的茶钱,有劳公公冒雨前来。”
“多谢夫人赏赐,奴才告退。”
快速将银票收入袖中,宣旨公公深深施了一礼,倒退着步出房门。
待得宣旨公公领着一众宫女太监彻底消失在雨幕中,夏蝉方将房门关上,静默不语的望着颜菖蒲。
“啪”
重重的将圣旨拍在桌上,褪去面上笑意的颜菖蒲此刻冷若冰霜,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使得室内原本就低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风夫人,风夫人,好一个从一品,夏蝉,你说是不是?”
“夫人……”
接触到颜菖蒲锐利如刀剑的目光,夏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忙改口道:
“姑娘,这封号乃是皇上所赐,奴婢不敢妄加评论。”
有关先帝之妃风夫人之事,夏蝉也有所耳闻。传说那位风夫人貌若天仙,心底善良,可惜却不得善终。试问,有谁愿意与一个不得善终的人用同一封号。
皇上也是,平日里对姑娘百般细心呵护,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反倒出了纰漏。这人世间有这么多字可用,为何非要用‘风’字册封,害的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无端端要承受这等冤枉罪。
望着诚惶诚恐的夏蝉,颜菖蒲心知自己不该无端端拿她出气,可是胸中的怒意就像暴风雨下的江河,翻滚不已,根本难以控制。
“哼,好一个不敢妄加评论,出去,你给我出去。”
闻言,夏蝉如获大赦般,快速退出室内,顺带将房门掩上。
风声雨声之中,蓦地响起此起彼伏的瓷器碎裂声,然很快就趋于平静。
笼香阁院内的宫女太监纷纷朝主卧侧目而视,皆被守在门外的夏蝉给瞪了回去。
雨还在疯狂的下着,铺在院内的青砖小路,已然被泥土掩盖了本来的面目;因着久不见阳光,花草树木皆无精打采,隐约间竟透着几分悲伤……
颜菖蒲被册封为风夫人一事,很快便被晓谕六宫。
慈和宫。
因着持续降雨,人工湖内湖水高涨,平日里悠闲自得的丹顶鹤皆懒散的躲在了湖畔的竹棚内,偶尔鸣叫几声,以示对上天的不满。
湖面上含苞待放的睡莲,随波而动,宛如小舟行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随时有翻船的危险,而这种不安的气氛也弥漫在慈和宫的主殿内。
“风夫人,风夫人,皇儿为什么要封那个丫头为风夫人?”
盛怒使得太后失了平日的端庄,双目微微赤红,近乎咆哮的质问着一旁的丹春。
“太后息怒……”
“息怒,你叫哀家怎么息怒?哀家为了不伤及与皇上的母子情分,处处忍让,可皇上呢,他分明知道哀家痛恨风夫人,却还要封那个来历不明的丫头为风夫人,这分明是拿刀子捅哀家的心,这分明就是怪哀家当初没有让他立那野丫头为后。”
似是为了发泄满腔怒意,情绪过于激动的太后将罗汉塌上的水烟尽数扫落在地,玻璃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哼!既然皇上那么心疼那野丫头,哀家就代他好好疼爱她一番。丹春,你这就去把风夫人给哀家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