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疯狂了,我是说一上班屏幕中就弹出了那么多的信息,这是什么杀手的狂欢派对吗?”

“说实话,我觉得更像是杀手的疯狂报复。”

一大清早起来的探员们人手一杯咖啡,眼底下挂着相同的黑眼圈。睡眠不足,再加上陡然恶化的案件,让这群侧写员没有了说笑的心思。

摩根摘下墨镜,使劲捏了捏自己抽痛的眉心,对那边的加西亚问道。

“你那边现在收到多少失踪儿童发现报告了?”

“十七个!这还只是从已经发现的五个人渣家中找到的数量,其中一个混蛋一人占了一半,简直难以置信!现在我觉得,这群人就这么死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加西亚。”

拿着手机的摩根警告了一句,但是在这样的数据之前,他的语气也硬不到哪里去。

“抱歉,我也不想这么说,但是这些孩子短的被关押了一年,长的已经有四年多。他们现在都已经被送进了医院,情况很不乐观。”

电脑面前的胖姑娘看了看被最新上传进fbi数据库的照片,猛地转头摘下眼镜,不忍心再看下去。

“还有,一些孩子的尸骨已经被挖了出来,当地警方还在深入挖掘。”

侧写员们互相对视了几眼,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发愁杀手干脆的一把大火把所有的线索全都毁得一干二净,让他们没有办法追踪以前的售卖记录找回那些孩子。

现在,这些孩子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很难说这是一件完全的坏事。”

“就结果而言,看起来是的。但是做下这件事的人,考虑的肯定不是孩子,他满脑子想要的,只有报复而已。”

“确定是那个杀手做的?一夜之间,遍布全国各地的五个人,他也太勤快了吧?”

“五个人,作案手法都不一样,应该是不同的杀手,会不会是赤井探员追查的那个组织动的手?”

小博士低着头,小心地避让开忙碌来往的警员、还有桌案上堆得高高的卷宗。之前的人贩子案件,他们把几乎所有的警力都投入了进去,现在正忙于处理这段时间积压堆叠起来的其他案件。

“应该只是买凶,就算是组织,他们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做,否则我们也不会追查了他们几年都没有什么结果了。”

同样喝光了一大杯无糖无奶的浓缩咖啡,赤井秀一捏扁了纸杯,扔进垃圾桶。他昨晚离开的时间并不比bau的侧写师们早,而离开之后,还和自己的上司詹姆斯·布莱克跑去自己的安全屋碰了个面,得到了和侧写员们分享资料的允许。

同样是fbi,而那些探员们还都是精英。如果是cia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那个部门出了名的不愿意分享情报。赤井秀一怀疑过,组织中有cia的卧底,只是没有办法确认是哪一个。

而且,在那样的组织中卧底,就算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也不代表对方是可信的。赤井秀一想起自己曾经试图保下,却最终没有成功的苏格兰威士忌酒,目光闪了闪。而后,回神继续道。

“这就是组织的手法,不知道的只会以为是意外、或是他们自己招惹的杀身之祸。像即使是我们这样知道的,也抓不到他们的任何证据。”

嚣张?是的。

看了看面面相觑的几个精英侧写员,赤井秀一沉声道。

“我们要对付的,就是这样一个几乎占据了米国黑道半壁江山的庞然大物,准备好了吗?”

巴尔的摩警察局分配给侧写员们的办公室已经被彻底关闭,房门被锁上,百叶窗被拉上,良好的隔音能够有效的防止好奇的警察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关于这个组织,我们直到现在知道的信息都不是很多。有些调查甚至是父辈就开始,然后被孩子继承。”

赤井秀一从自己的手机中调出一张模糊的黑风衣男子照片,放在桌子的中央。

“这就是我在追查,也怀疑和照桥月见有关的组织高层,琴酒。”

几个侧写员凑上去,仔细观察这唯一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子只有一个侧面,明显是偷拍。他穿着黑风衣带着黑礼帽,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是那一头银色的长发。

有了赤井先前的话,他们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同样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照桥月见。

“琴酒?”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喜欢穿黑衣,以酒的名字作为代号。所有成员的真实身份被妥善保护着,即使最亲近的人之间也不会透露。”

“保护,也是控制。”

“是的,而组织的人事部一直没有人成功找到过,我们怀疑那可能被包上了一层合法公司的外皮,甚至都不一定在米国,所以放弃了这个思路。”

别说全世界,光说全美的皮包公司,就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想要从这方面去找和海底捞针也没有什么区别。

“那这一位琴酒,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罗西放下手中的手机,一张模糊的照片并不能提供多少有用的信息。

“他是组织的清理人。”

赤井的一句话,就让这些老练的侧写员们知道了fbi重视这个人的原因。

每一个黑色组织都有一个这样的清理人,他们干得都是行话中的‘脏活’,负责清理像间谍、背叛者这样的人,保证组织的‘纯洁性’。

这样的人往往深受组织头目的信任,所接触到的见不得人的信息也是整个组织中最多的。

一般而言,想要扳倒一个组织,很少会在这些人身上下手。这种人即使了解的事情最多,但同样的忠诚度也最高。

无论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撬开这种人的口都非常艰难,很有可能得不偿失。

“看起来,你们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而且,还失败了。”

赤井秀一并不忌讳谈自己这次失败的卧底任务,他在应下上头部署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一无所得的准备。事实就像是他预料的那样,任务失败。

他不责怪上头,也不怪罪那个擅自行动的探员。说一句打击人信心的话,在那之前,他就觉得琴酒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没有声张。

“gin,无色透明,清新爽口。调配鸡尾酒中惟一不可缺少的酒种,被称为鸡尾酒心脏。”来自意大利的浪漫男人大卫·罗西评价了一句,鼻子里哼出一个长音,“嗯,很有意思的代号,那个组织的头目很看重他嘛!”

“事实上,直到现在为止,对这个组织我们所接触到的地位最高的成员就是琴酒,再往上的人我们就一无所知了。隐藏在黑暗中的boss,是男是女,老人还是小孩,我们全都一无所知。不仅是他,其他几个组织高层全都一样。唯一知道的,是二把手的朗姆酒瞎了一只眼睛。除此之外,我们连似是而非的消息都没有。”

“所以,这个人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艾米丽点了点手机屏幕上的黑风衣男人,终于有点了解赤井秀一口中的棘手,是有多么的麻烦了。

简直就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唯一的突破口,结果却是组织的清理人。对于赤井探员卧底任务的失败,这位有过卧底经验的黑发美女瞬间就在内心理解了。

“你能够无伤归来,已经是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她拍了拍亚裔男子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霍齐纳拍了拍手,吸引来诸位同事的注意力。

“好了,背景介绍就到这里。现在让我们的注意力回到这一次的报复性犯罪上,现有的情况就是,除了一个和照桥月见达成合作的马甲男子在外,其他所有人已经确认死亡。法医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头目身上一处眉心一处心脏,伯莱/塔m□□,和女佣身上的抢上完全一致,其他的都是头部一枪。”

“琴酒有个固定搭档,代号伏特加,负责所有的杂活。”

摩根接过霍齐纳手中的文件,上面是法医连夜工作赶出来的报告。

“头目身上枪伤和女佣身上的对比,误差不超过半毫米。这个叫琴酒的男人很厉害,可以说,太厉害了。”

“他最可怕的地方在他的头脑,杀人对他来说只是基本操作。”

赤井秀一简单介绍了一下琴酒的壮举,然后总结道。

“近十年来,在他成为组织的清理人之后,各国在组织中的卧底消耗率直线上升。就在我卧底期间,我亲眼看着一个男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还有我的身份,用子/弹射穿了自己的心脏。”

“高智商犯罪,我恨这个类型。”

这意味着嫌犯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留下的线索更少,抓住他们的可能性更低。而眼前的这个,一个跨国犯罪组织的清理人,拥有着高超的反侦察技巧。很有可能有着心理学、痕迹学等相关知识,绝对受过反审讯训练。

几乎约等于一个死胡同。

不过,再艰难也要试一试。

“你有多少把握,照桥月见的保护人就是琴酒?”

霍齐纳追问赤井秀一。

如果运气好,没准他们这一次能够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对数年来没有多少进展的他们来说,意味着很大的一步。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慎之又慎。

“我不能保证他的保护人就一定是琴酒,但是这孩子的身手,一举一动都是琴酒的味道。”

赤井秀一仔细地观察重复播放的视频,拿出遥控器拿下暂停键,视频中的少年以贴近匪徒的姿势抢先拔出了他枪套中的枪。然后,他又调出另一幕,少年单手按着身下人的脖颈,接力跳了起来。紧接着,是少年瞄准逃跑男子的背心,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他将这些地方一一指给在座的探员看。

“琴酒是一个世界顶尖的杀手,他很少会有什么小动作,但并意味着没有。可以说,他的小动作同样是为更有效的杀人而存在的。”

“这三个地方,照桥月见的动作,看见了吗?和琴酒一模一样,在和他出任务的时候,我看到过不止一次。”

摩根仔细地将这几个片段来来去去地看过好几遍,然后不得不承认,赤井秀一说得话都不是无的放矢。

“赤井探员说得是对的,照桥月见所作出的反应没有一处出于偶然。他条件反射的选择了更容易夺取性命的地方,然后在想起不能杀人之后,选择了更加麻烦处理的方式。事实上,我相信,如果他杀了这些人的话,恐怕要比将这些人打晕所花的37秒要更加迅速。”

“把照桥月见所有的能力翻上几番,你们就能看见一个货真价实的琴酒了。”

赤井秀一的话让在场所有的探员陷入了沉默。

“至少,照桥月见不杀人。”

过了一会儿,小博士开口,打破了办公室中近乎凝滞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