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听人说,那做不得数。你们李家剑法我倒亲眼见过,之前我万万想不到如松将军不但善驭兵马,而且使得一手好剑。”
  “哦,是么?”李如梅感到有些兴奋,李家和成家素有交情,只是这几年战事吃紧,所以才联系渐弱。
  成元齐笑道:“有一年将军从辽东回京述职,我才有机会与他会面一次,有幸得见。”
  李如梅方才想起,“是了,您家二公子成银笙也是在辽东,在我大哥手下……”
  成元齐脸上晃过一抹异样神色,转瞬即逝,开口道:“银笙这孩子自小就好舞枪弄棒,一心想杀敌建功,年龄刚到便参军去了。如松将军治军严明,乃我大明第一虎将,犬子能在他手下当兵,已是十分好了。”
  “有道是‘年少热血’!辽东之势历来凶险,战乱不断,那女真、蒙古、鞑靼各怀鬼胎,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银笙能有这番奇志,不愧是名门之后。”
  “你这话羞煞我也。”成元齐连连摇头。
  辽东局势令他想起出使日本时的一幕,日本人曾说若和议成功,明日永结同好,便可出兵帮大明对付辽东女真部族。
  万历中期,大明对女真部族的防范日渐减弱,任其发展壮大。女真军队在努尔哈赤带领下战无不胜,并吞辽东数部,隐隐成为明国一大威胁,日本人居然对此洞若观火!
  日军若出兵征讨女真,两敌相争,大明便可坐收渔利。成元齐本觉可行,谁知后来出了书信造假闹剧,此事自然无法达成。
  “辽东局势诡谲难测,非如松将军不能平定,只是他担子太重了些,平了宁夏叛乱便打倭贼,打完倭贼又入辽东,实在是连气也顾不得喘上一口。”
  李如梅叹了口气,“大哥是天生将才,远胜于我,可惜辽东之地历来苦寒,缺棉少粮……虽说咱们打得是仗,可实际谁不知拼得是钱粮、布帛?这些年打了好几仗,国库入不敷出,已空虚许多。”
  大明接连举兵抗倭,对辽东的支持自然越发少了。成元齐想到爱子在如此凶危疆场,更觉心中慌悸,跳动加快。
  他眼前显出银笙的模样,脑中回响起他拜别时的话语,“爹爹,孩儿此去定要大展身手,拜将封侯!”
  “我的儿……我的儿。”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夕阳洒下余晖,映着成银笙的后背,是如此决绝勇毅。成元齐在后注视儿子的身影,一动不动,不知自己还能否与他再见。
  “成先生,成先生!”李如梅见他无端陷入沉思,眉目萧索,似在忧心什么事情,遂深吸一口气,提高音量道,“成先生,您是觉得这次……有什么问题么?”
  成元齐直着眼睛,说道:“打仗总要死人,谁家孩子不是孩子呢,唉……”他不自觉想到了俞修龙。
  李如梅不知他在说些什么,默不作声,只顾骑马朝前走。
  此次明朝联军实际上兵分两路,左路是抗倭经略杨镐,成元齐和李如梅也在其中;右路为提督麻贵和李芳春所领。
  待左右军一到,便立时从二路围攻蔚山城,
  又紧赶几日,军队终于到达蔚山,至此明朝联军五万八千兵马都集结在蔚山城外。
  杨镐命全军驻扎,砍木为栅,择居高向阳处安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