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要是叫这几句便能唬住，起了退意，便也不是平昌了，她毕竟是是周贵妃这个从现代便身居高位的人教出来，连犹豫也不曾犹豫，夺过身边随侍的喇叭，自个儿迈步上前扯开了嗓子就喊。

“用不着十年当奶奶，现成儿的底下五千孙子上赶着喊，便宜了你们，我还不认！”平昌卯足了劲儿，“倒是如今好心提点底下孙子一句，叫你家去了好生自个儿掂量掂量，你媳妇十年当的奶奶辈儿，莫不是你爹的功劳？回家倒认清了哪个是你娘！”

这话说的底下楼上都是一愣，过会子方才明白过来——老子爬灰，可不就是媳妇成了小娘？儿子成了媳妇的孙子？

这回轮到城楼上将士大笑起来，底下那将领脸儿都绿了，憋得脸红脖子粗的。

六皇子面色阴沉下来，摆手叫他退下，自己上前道：“我却不知道，平昌这般粗俗，方才这话你自个儿瞧瞧衬得起自个儿的身份？倒像是乡间巷口撒泼的村妇了！”

平昌起了性子，眼里都放出光来，闻言冲楼下呸地一声，悄悄在后挥了挥手，钟坚会意趁着平昌大骂，忙叫人将城楼下绑着的张贵妃押上来。

“粗俗不粗俗也用不着这时候你来教训，”平昌冷笑一声，骂道，“你倒好意思说我是村妇，殊不知便是村妇也知道个君父，泼妇还知道孝顺自己爹娘。钟坤你自个回去叫人抬了镜子来照照，脸上左一个不忠右一个不孝，脑门顶上写着不知廉耻四字，可还好意思说我？”

平昌洋洋洒洒骂得底下六皇子脸色铁青，张不开嘴。张贵妃上来时六皇子正耐不住要叫三皇子出来对峙，“我不与你这村妇一般见识，钟坚呢？这时候教你一个女子出来叫阵，可是怕了？怯了？不敢出来见我！”

“呸！”平昌冲底下啐了一口，讥讽道，“这话你也说得出口！还是那句，叫你回去照照镜子，活脱脱的一副小人嘴脸，君子不屑为伍。三哥光风霁月的一个，出来见你这小人还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说话间张贵妃叫人押上来，平昌忙叫道，“钟坤！你抬头也看看楼上这是谁！”

六皇子钟坤纵是早有预料，这时看见自己的母妃叫五花大绑衣衫凌乱地押上城楼心里也有些不忍，沉下脸来道：“方才口口声声说我是小人，你拿母妃出来要挟我，就是君子了？”

平昌示意将张贵妃的嘴堵严实了，这才朗声笑道：“我做的主叫你过来瞧瞧，明知道自个儿造反你母妃会是什么下场，这时候又出来充什么大孝子？”

“底下的人也听着，瞧瞧你们主帅是个什么东西！不忠不孝不知廉耻的下作小人！这样的人别说成不了事叫你们跟着吃挂落，纵是真逃出去苟延残喘了，这种忘恩负义的下作货，你们跟着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这话一出来底下将领还好说，小兵卒却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底下的军心竟是有些乱了。

六皇子眼见不好，深悔自己放才出来与平昌逞口舌之快，急忙接口道：“平昌，我劝你不必这样虚张声势。城中无人可守罢？今晨派了五千兵力出去，城中所剩多少？可能撑得住我这万人攻城？”

他说着说着看平昌面色不明，得意起来，大笑道：“这时候中了计，以为我在西山放了重兵？忠顺带兵出去救援，已是空了全城之力，城中俱是老弱病残，能有多少人有一战之力？”

“不跟他们废话！攻城！攻下城来，诸位都是功臣，本王必定犒赏！”

六皇子说完，扬马策回营中，紧接着底下战鼓之声大作，方才叫平昌辱了的将领冲在最前头，高声嘶吼：“城中无人！拿下了京城，金银美人要什么有什么！”

最是财帛动人心，底下兵将精神大振，全跟着怒吼起来，一时之间箭矢漫天，烟尘滚滚。

平昌方才战鼓声起时便下了城楼，此时正在城楼后方紧皱着眉头追问三皇子钟坚，“三哥，皇叔和王隽和他们可按计行事了？不会真叫引到西山去了罢？咱们城中真就唯有两千不到的精锐，城外虽不至有万人，可只怕五千是有的。攻城时候长了，只怕撑不住。”

钟坚笑了笑，点头道：“不会，略等他们冲上来了才好从后头成包围之势两面夹击——王隽和你能不知道？要不是昨日他料准了，咱们今日真就中计去西山营救了，那时城中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平昌稍稍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