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香——敬香——”

“俯伏，跪，再跪，三跪，兴——”

两人站定，至正堂中吉位。就听得一声高唱：“一拜天地——”

两人便躬身向外行礼。

“二拜高堂——”

王玚抬首示意喜婆扶住黛玉，才慢慢转过身子，两人又是躬身向牛夫人拜去——王子腾那里却是放的一方印鉴。

牛夫人忙叫翠玉红翡扶两人起身。

“夫妻对拜——”

王玚回身面向黛玉，眼里是掩不住的喜色，他率先躬身下去，黛玉从盖头里头看见红绸低垂，又有喜婆轻轻碰了她的胳膊一下，忙也跟着福身行礼。

两人良久方才起身，王玚笑得眼角儿都微微有了痕迹，黛玉也是面羡桃花。王玚还不及多瞧两眼黛玉，便有喜婆上前扶着回转内室。

另有小子上前拿托盘恭敬请了王玚手中红绸，预备过后放至祠堂祖宗牌位前祈福。

王玚心中虽有遗憾，倒也不碍——进了狼嘴里的小兔子，还怕她跑了不成？再说也由不得他多想，周围男宾已经围上来笑着恭喜——王玚年纪虽轻，官职却高，不少前来巴结的同僚下属就指着这个空儿能搭上话，是以王玚更是分不开身。

牛夫人方才受了拜便悄悄退了出去，往后头招待女宾，王玚实在叫人缠得无法了，忙使个眼色与最近的刘博闻，拿眼神求助。

奈何刘博闻自己也不是长袖善舞的，这种时候不免爱莫能助，还是卫若兰看够了笑话上来帮衬，那边杨刘龄和杨玖城也脱身出来，三个人插科打诨的，才算是把王玚“救”了出来。

刘博闻这时候方才反应过来，忙也接口道：“诸位，开席的吉时到了。还请诸位就座，过后新郎必定挨席敬酒！”

众人这才慢慢散了。

王玚身上本就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这大夏天的热了一身的汗出来，见众人缓缓散去方才长出一口气，慨叹道：“可真是见识着了！”

“这算什么？过会子到席上，还不得着了机会狠灌你几顿！”卫若兰暧昧地挤挤眼，调侃道，“不知隽和酒量如何，别大喜的日子，新郎官儿烂醉如泥，这还不曾见识见识，岂不是‘无用’了？”

他来了句一语双关的荤腔——大喜的日子，这倒是无伤大雅。

王玚正松一松身上的束带——这是黛玉与他的那条，他珍视得很，不愿叫外头这些沾污了——闻言嗤笑道：“卫兄这话不对，若是叫我这个新郎官儿醉了，你们这一帮子礼宾又是来做什么的？可不是我无用，先是你‘无用’了。”

卫若兰见他唇枪舌剑，不由连连大笑起来。

刘博闻见王玚频频往内室看，知是他心急有什么事儿要嘱咐，便上前扯住卫若兰笑道：“你倒是没脸没皮的，叫人怼回来也只会笑——你又是何苦来？不如先出去席上，灌他们一拨儿，省的叫人说你‘无用’！”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起来，刘龄年岁长些，知道王玚这时候急着借这个空当儿与黛玉说些话，便也识趣，笑着拉了杨玖城先出去。

卫若兰见状也不闹了，跟着刘博闻便往外头走，只是还不肯安分，走到了门口儿还回头挤眼，“隽和‘有用’得很！”

“快滚！”王玚笑骂一句，见他们走得远了，方才悄悄溜到内室，却也不敢坏了规矩进到里头，只是隔着窗子敲了敲窗棂。

外头的喜婆都掩嘴偷笑，却一个个的装瞎子一般目不斜视的，只当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