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抿唇一笑,心里感叹有父母亲人的好处,只是不好明说,便带着雪雁和紫鹃两人斟酌着挑了一套衣裳出来——却是秋香色的上衣配了鸭嘴黄的下裳,外头是松绿的团纹暗花的大衣裳。
“太浅太深了都不好,那大红的未免太扎眼了,褐色的太庄重,”黛玉指点道,“如今冬日,月白色和米色都不显眼,也太素净。鹅黄的倒是合适,只怕又犯了色,还是谨慎着些好了。”
雪雁和紫鹃都是连连点头,都道黛玉挑的恰当。
黛玉瞧了瞧首饰,斟酌半晌,还是戴了金的,“翡翠冬日不合适,太清冷了。母亲留的是好东西,只是我这样岁数戴不住这样满翠的头面,老成了。”
三人挑拣半日,方定了服饰,黛玉便叫紫鹃请老妈妈们来瞧一瞧可有什么犯忌讳的地方。
紫鹃答应一声去了,雪雁便让小丫头们都退出去。
老妈妈们不一会子便过来,一个个教的极其尽心,黛玉跟着连学了三四日,幸而本就是官家小姐,平素规矩礼仪也都来的,倒是不费事。
初五日晚上,老妈妈们最后教了一遍仪程,黛玉俱详细记了,底下诸人都道万无一失。
老妈妈们便告退,又嘱咐黛玉早些歇息。
黛玉拉着雪雁的手,“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地很。头一回进宫,生怕出什么差错。”
雪雁忙安慰她几句,黛玉始终不能放心。
这时紫鹃提着裙子悄悄进来,隔着屏风轻声问道:“姑娘可睡了?”
黛玉忙叫雪雁叫她进来,雪雁出去道:“没呢,心里正有些忐忑。”
紫鹃一壁向里走,一壁笑道:“那我这就是给姑娘送定心丸来了——姑娘瞧瞧这是什么?”
黛玉好奇看去,却见是一封薄薄的信,便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姑娘快看罢,您说能是谁送来的?”紫鹃笑着把信往前一递,“自然是大爷派人送来的。”
黛玉一笑,忙接来拆了,就见里头也是薄薄的一张纸,上头写着一首五言绝句——
“惟知汝好静,攘攘事难息。世事难如意,何必自扰之。”
还附着短短几句话,“即便做不得郡主,诰命夫人可还能入眼?”
黛玉合上那纸,笑啐道:“呸!骂我庸人呢!”
虽是这样说着,手上动作却是小心,仔细将信又合上了,嘱咐雪雁收起来,“就放那匣子里头,跟以往的放一处就是了。”
说完,自己脱了鞋子,往床上躺了,合目喃喃道:“我睡了,明儿有的累呢!”
紫鹃忙也悄声退出去,就吹息了底下的座灯,只留了一盏浅浅的夜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