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也觉得天热,想找个阴凉僻静的地方说话,听江义这样说了便欣然同意。
两人相携往北边刘妈妈的屋子过去。
刘妈妈如今是半贴身跟着黛玉的,算是担了一半奶娘的差使,这时候自然在黛玉的院子里当差,所以屋子里并无旁人。
江义熟门熟路带着梧桐过来,进门就吩咐一个小丫头出去买果子去,那小丫头脆声答应,接了一把铜钱便了跑出去。
梧桐玩笑道:“看来你这泰水在这里过得也不错,还雇了个丫头使唤。”
江义请梧桐在一张圆桌上坐了,自己笑道:“什么雇个丫头,这不过是我那边街坊家的一个小丫头,她家里姊妹六七个,她爹年前又死了,一家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叫这几个孩子出来讨食吃。我丈母娘看着孩子可怜,就叫两个姊妹来这里收拾收拾屋子,平常帮着干点儿杂事。管她一碗饭吃,一月费不了几个大钱。”
梧桐点头赞道:“刘妈妈心好。”
江义还忙活着去那边屋子里给梧桐倒茶,隔着门搭话道:“可不是!我那丈母是真心好,人也能干,不然不能叫大爷看上提拔到林姑娘身边长脸。”
他提着一壶茶水进来,抬手给梧桐倒了一杯,“小哥可是有什么事儿吩咐?”
梧桐正色道:“是大爷就吩咐你办件事儿。”
又将王玚之话细细说了一遍,嘱咐道:“过了节,你瞅着个空儿就把这事儿办了。只是千万小心,叫那丫头也闭紧了嘴。”
江义听得目瞪口呆的,半晌才吐出来一句,“我的老天爷!没成想那宝二爷年纪小小的,人看着也出挑,就这般色中饿鬼似的,老太太和太太的丫头也这么不顾忌讳。也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这样可有哪个高门大户的姑娘家肯嫁进来?”
梧桐哂笑道:“谁说不是呢!你也说了,身边这几个原本是老太太和我们姑奶奶给的丫头,长辈身边的人,怎好下手?其实这样大家子,也不是不叫他三妻四妾的。只是若说他小,可怎好年岁轻轻的就不顾身子,沾染男女之事;若说他到年纪收房中人了,怎么还不另居别院,倒跟着姑娘们在后院住着。”
江义心神未定,犹豫道:“这回捅出去了,可真是要出大娄子了。”
梧桐奚笑,“你胆小的!天塌下来,轮不到你上去顶着,怕什么。再说了,这事万无一失的,就是这里老太太查办,那是二老爷打的,二老爷怎么打人了?
赵姨娘从旁挑算的呗!赵姨娘怎么知道了?那是老爷书房里头卍儿闲说叫听见的,卍儿又是听宝二爷身边的茗烟说的,茗烟哪儿知道后院儿的事儿去?还不是宝二爷自己做了忍不得,洋洋洒洒自己抖搂出来的!”
梧桐气也不喘地说了一大串,最后又道:“你不用也等着这里老太太、咱们姑奶奶查了再慌乱。宝二爷挨了打必定闹得府里头女眷都忙乱,刘妈妈没有不知道的。你等着收到这信儿,就往外传闲话,把我方才说的那些都传出去!”
“宝二爷挨了打,老太太、姑奶奶都慌张,等缓过神来要查了,你这里消息早放出去了。咱们姑奶奶听见这话,又听着是赵姨娘挑算的,能不找赵姨娘的茬儿去?必定查不到你头上来!”
江义听着事事一环扣一环的,知道王玚思虑周全,心便先放下一半,拍胸脯应道:“小哥都说的这样详细了,我一定办妥了这事儿!”
他转了转眼珠,嘻嘻笑道:“不如这样,过了节,我请茗烟吃酒去,叫那卍儿也来,这样私底下再找找她,事情就好办了。”
梧桐满意点头,“这事你筹谋着办了,我就等着听好信儿了!”
他从怀里掏了一袋子散银子出来,轻轻推到江义跟前,“这是一点子银子,你拿着。”
江义忙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
梧桐嗔道:“不用这样客气,这也是你用得着——你请那茗烟吃酒,给卍儿塞好处,难道就不使银子了?不能叫你自己白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