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他这样说,先是不好意思,紧着又想起他院子离里的事儿来,忙问道:“正是说这个叫我想起来了,哥哥,你原来身边不是绿萝和鸢尾跟着的?从扬州起就是这两个大丫头,怎么这些日子我看着鸢尾不常跟着也就罢了,绿萝却往哪里去了?人影儿都不见!”
王玚哼笑一声,“这才是说妹妹驭下极好呢!瞧瞧我这里,绿萝瞒着我就把东西借人,擅动我书房内的东西,这样毛躁可还使得?鸢尾心大了,主意都打到我身上来了,我看着心烦,前儿叫跟着绿萝一齐送回府了,叫她们看空屋子去。后宅之事,又是个丫头,我不好发作。等母亲回来了在行打算。指出去也就罢了。”
黛玉想了想,点头道:“这样是不好留在身边了。回去看屋子也好,真一直跟着哥哥,还不知又生了什么心思。”
她叹道:“原先我看着绿萝也还好,谁知跟在哥哥身边这些年了,怎么也不见长进!所说心机太深不好,可没个心机,也实在叫人恨得慌。”
她忽然笑着看王玚,就道:“怎么哥哥自己这样步步小心的,身边贴身的丫头一点子哥哥的精髓也不曾学到?叫我说,还是哥哥没下心思在人家身上。”
王玚低笑,也盯着黛玉,“妹妹想我怎么在她们身上下心思?我一个人一颗心,能分成几瓣儿?”
他皱着鼻子,做出四处嗅闻的样子来,假意道:“嗳,这里是不是醋坛子倒了?我怎么闻着酸酸的!”
终于见黛玉吃一回醋,他心里忽然舒爽起来。
黛玉也忍不住笑了。
恰碰雪雁捧着新茶进来,不知前事,闻言忙道:“嗳哟,可不是今儿早上我调出来的醋碟子撒了?我快瞧一瞧去!”
说着,她急走几步,把手上的茶端出来,口内不停道:“大爷鼻子倒是灵得很,我们外头还没闻见呢。嗳!可别是底下顽闹把姑娘的醋坛子都打翻了!我叫紫鹃看一看去——”就要扬声叫紫鹃赶着去看一看黛玉的醋坛子。
王玚大笑起来。
黛玉大窘,红着脸呵斥道:“瞎说什么呢!我哪里来的什么醋坛子!”
雪雁不解,犹自解释道:“怎么没有的?姑娘忘了,前儿老太太听说姑娘不思饮食,特地要了山西那里来的一坛子新鲜的果醋,叫姑娘平日拌在菜里吃,更爽口些。姑娘好大一个醋坛子呢!”
王玚笑得打跌,眼中泪花都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对,可不是‘好大一个醋坛子’!”
黛玉急得满头冒汗,忙推雪雁,“出去,出去!”
雪雁纳闷,见黛玉急得这样,只好转身出去,口内仍道:“我也没说错么!”
王玚笑得更厉害了,好半日才止住了。
黛玉口内直道:“我看雪雁也不机灵,傻得叫人恨了!”
王玚却道:“机灵得很!”
黛玉横了王玚一眼,“我都要怀疑是不是雪雁这丫头叫平时哥哥的好处收买了!”
王玚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不曾消散,闻言摇头道:“什么收买,才说了妹妹驭下有方的。这里的丫头忠心得很。”
黛玉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倒是驭下无方,身边两个大丫头都不成事儿。”
王玚却笑吟吟道:“那跟妹妹不是正好相称?咱们两个谁“有方”不都是一样的?左右我是没法子了,还等着妹妹日后到我这里来,替我管家呢!”
黛玉脸上更红,口内骂道:“要死了!谁跟你这样,谁要替你管家了!”
王玚看黛玉这样,忙连声讨饶,连连道得罪。
平复半晌,他正色道:“妹妹,还有一事要跟你说了。”
黛玉忙叫他快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