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这又是她想当然了,金老夫人那样疼爱王玚,平常就又见不上她的人品,连请安都不愿叫她多留,怎么肯叫她嫁给王玚?必定不愿意王玚屋里有这样一个人糟心。

杨姨娘这才点了头,半晌又道:“还有一事,万一玚大爷不肯要你可怎么办?老太太是不肯为难他的。”

流帛心内暗喜,“总算是不白费我一番口舌!”

她忙抓住杨姨娘的手,恳切道:“这便要看姨娘了!”

说着,便附唇在杨姨娘耳上去,如此这般细细说了一遍,末了诚恳道:“这事能不能成端看姨娘了!若是老爷那里成了,这事就成了。”

杨姨娘一脸慌张之色,忙摇头道:“这、这不成!我不能对不住夫人,再说了,老爷多少年都没看过我了,哪里还能想起我这个人来!”

原来流帛的亲娘杨春兰原来是钱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为人懦弱好欺,说话也不敢大声儿的,只是家里代代都是牛家的家奴,又有一个还算能干但精明势利的兄弟,这才瞅了空当塞了她过来。

原本倒是老老实实在院子里做些杂事,只有早来的丫头欺负她的,平常做的差事足有一样的丫鬟的两三倍子,旁人原先还劝一两句,后来见她自己软塌塌的样子,干脆也不做这个好人,反而故意地把累些的差事都叫她一个人做了,春兰也不敢说别的,更不必提有别的心高的打算。

说来也是凑巧,偏有一日叫钱夫人知道了,便怜惜她这样和软的性子,特地提上来叫她在屋子里伺候,春兰感激知恩,做事愈发卖力。

若是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便也还罢了,总归越不出又是一个主子好心,奴才知恩的故事,日后再配个能干的小子,也算得上是大团圆了。

谁知,竟有一日,春兰家去了,回来便失魂落魄的。钱夫人特地问了,她又不肯答,钱夫人那日又赶着出去应一家的帖子,便只好叫她在家里守着,好生歇一日。

春兰道过谢,便在自己屋子里发呆。原来前一日她家去时,不经意间听见兄弟同老娘商量,要将她嫁与巷子尾上的一个老鳏夫,听说那人在春兰回去时悄悄看了一眼,便喜欢上了,许下大笔的银钱。她兄弟见钱眼开,哪里还顾上别的!便满口答应,又叫老娘来求钱夫人,钱夫人平常便慈心,家里只说是有好姻缘了,再没有不答应的。春兰更是好说,父母之命难道还有她反抗的地儿?若是不肯,大不了拿绳子一捆,抬进去就是了。

可那鳏夫是什么好姻缘!娶了一个媳妇,早早的去了,后头干脆不正经娶了,只从窑子里弄那些年老色衰的窑姐儿,哄骗说是给个终身,私吞了可怜女人们手头仅剩的银钱,便朝打暮骂,那些女人本就身子不行了,哪里禁得住这个?过不了多久便去了。他也不管埋,往城外乱葬岗一扔便完事,等钱用得差不多了,便又如法炮制。

春兰家在那巷子里住了几十年了,不知见他坑害了多少女人!一听便急了,偏又懦弱,不敢进去争辩,当晚生怕叫人进来捆过去,天一蒙蒙亮,便趁着都没醒匆匆逃到了钱夫人院子中。

这才有了钱夫人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一事,她自觉这是家里的丑事,不敢叫人知道,唯恐身边人取笑。

当天她混混沌沌地躺了一日,及至晚间,钱夫人回来先去给老太太请安,牛继祧却醉醺醺地回来了,屋子里一个大丫头都不剩下,小厮们不好跟进正房,春兰只好上前,扶着牛继祧倒在了床上,却不曾想牛继祧身高体长,她身条娇小,一不留神便也带着倒了下去,许是当她是钱夫人,牛继祧一条大腿正压在她身上。

春兰的心砰砰直跳,她素日里最是胆小不过的一个人,今日竟然起了一个胆大无比的念头!

牛继祧睡得死猪一般,后半夜才清醒些,仍是有些分不清人,便拉着她云雨一回。也是老天作怪,偏生钱夫人叫老夫人留了一晚,清晨才回,掀帘一看,便见床上□□裸躺着两人!

事情已经,传扬出去,钱夫人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只是心气哪里能顺!便叫她开了脸,做个侍妾,就放在倒座院的一间小小偏房内。

牛继祧也觉得受了愚弄,又是对钱夫人愧疚,又是恼恨她心思,便也不来见她。

春兰原就是想逃过劫难,果然之后老娘和兄弟不敢提原先的话,也是目的达成了,并不在意牛继祧的冷落,也不在意日子清苦,只是想着不少吃穿,还有一个小丫头子使唤,就这样过下去,就很好了。

可也不只是她命好还是命不好,过了三月,竟开始呕吐不止,大夫来了一查,竟是怀上了!

既已有孕,钱夫人便不能无视,只好将她抬成姨娘,又划了边角上一个三间的小屋子给她。后来生了流帛,见是个庶女,钱夫人心中实在膈应,便也不接过去教养,流帛便一直跟着自己的姨娘住着,两人各占了左右两间屋子,中间一间大的做了饭厅和来往见人用的厅房。

这些流帛是早就知道的,所以杨姨娘才有如此一说。

果然流帛听了便原形毕露焦急起来,气狠狠道:“你不试一试,怎知道不行!对不起太太,你早先做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对不起太太了!你只管按着我给你的法子去做,不行了再说!”

杨姨娘一时让她吓住了。

流帛见状,忙又滚下泪来,泣声道:“姨娘,你就忍心叫我守寡一辈子么?”说着便伏在她身上大哭起来。

从流帛知事起,杨姨娘便不曾这样跟她亲近过了,当下眼眶也是红了,就咬牙道:“行!为了你,我便是刀山火海也要下去闯一闯!何况,不过是,不过是……”勾引老爷四字叫她咽了下去,又搂着流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