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玚大笑道:“哪里是乱说了?我说的不是实话不成?”
见黛玉实在羞恼,这才正色道:“妹妹,其实是见近日总有人打些主意,不管是贴着你也好是贴着我也好,都叫人心烦的。我将此事禀至圣上面前,便就定住了,再不能有变故。”
黛玉感念王玚心意,一时无言,半晌才道:“知道了。”
王玚知道黛玉害羞不欲多说,便也只是笑笑。
直送到黛玉到了漱玉院门前才止。
那边贾母等王玚和黛玉出去不大会子便道乏了,众人便三三两两告退,邢夫人自往外间院子中过去,王夫人也领着三春到自己院子中去,凤姐儿又看着她们收拾了桌案,伺候贾母换了衣裳也便回去了。
宝玉却才从贾政处回来,今日却是贾珍那里听说了有小内监过来传圣谕,正不知是何事,便过来相问,又觉得也是一件喜事,贾珍便闹着让贾赦请酒。贾赦也正是好这个的,哪里能不答应?便叫上了贾政一齐吃酒,贾政见贾蓉也来了,只好也叫宝玉过来陪着,一来二去,直到现在方休。
一进房门便嚷道:“可是拘束坏了,不自在得很!快来与我换下这身衣裳来,在外头同那些男人们吃酒,觉得身上都是臭气!”
袭人便笑着上来替他换衣裳,晴雯在旁嗑着瓜子笑道:“那你不早些回来!”
宝玉仰着头等袭人给他解扣子,听见这话便道:“你当我不想的?”
袭人伺候着换了衣裳,又漱过口,宝玉便到内间来,一眼就看见摆在桌子上蒙着黄袱子的托盘,便指着问道:“这是什么?”
屋内丫鬟都不在这屋里上夜,惯常是只有袭人一个陪着的。
袭人正铺着被褥,见宝玉问了,便回头一看,笑道:“是这个啊,方才从老太太那里鸳鸯说,是林姑娘今日得的赏赐,分给家里众兄弟姊妹的。”
宝玉一听便什么也顾不得了,直要到贾母房中去见黛玉。
袭人见他自己又披着衣裳,忙赶上来道:“你这时候又做什么?谁还能在那里的,早回去了!”
宝玉一听,便怏怏不乐,只是枯坐在椅子上。
袭人见他这样,心里忍不住生气,便上前婉声劝道:“你这又是怎么了!偏就心里眼里只放得下一个林姑娘,若是人家平常搭理你便也罢了,人家又不愿意理你,见你来了,只好躲着去。
今日还有一事,我方才没同你说的,太太的陪房周大娘不知怎么得罪了林姑娘,叫老太太打了一顿,撤了差事——你瞧瞧林姑娘能是好性儿的?连长辈的脸面都不顾,就不计较计较这是咱们太太的人。
我劝你平常远着些罢了,宝姑娘和蔼大度,不比林姑娘强?你同她顽一顽不好么?”
宝玉冷笑道:“你又知道了!”
说着便负气倒在炕上不理她。
袭人劝了几句,见宝玉仍是不理,只好罢了。
便自己熄了灯,去外间大床上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