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玚知道了事情原委,也不急着进去见王子腾,倒先进了大门,却是拐在旁边的门房里,隔着窗户招手叫过滇杨、梧桐来。
等二人进来了,王玚抬眼略看,便又低头,只是拿脚尖反复捻着门砖上的花样儿,许久才说:“滇杨,我知道你在道路上记性儿好,常人不能比。如今咱家刚来扬州,只是叫当地的仆役领路可不成——我信不过他们,谁知道里头有多少别家来的细作。
另外,这几日,我恐怕都是跟着老爷、太太交友见客,里里外外都有不少人跟着,我这里不缺人手,所以派你出去,摸清这城里的大大小小的道路,除了大道、官道,那些百姓们自己开的小路,或是什么七扭八歪的巷子,能记着、能熟悉的,都去看看。能摸到暗道最好。
摸不到,往同一个要紧地方去的,譬如我爹的衙门或者扬州州衙,也要多找几条,最好是别人都不大知道的路。还有,那些盐商的宅子,我知道扬州城里三家大盐商,是挑头儿的,其余诸人都看他们眼色行事,是姓张、钱、李的,他们三家都住的宅子,你摸清了道路,自己找寻个不常走但是是近路的,记下来。”
他抬头:“这样一个差事,你要多久?”
滇杨言简意赅地答道:“半个月。”
“好,我就给你半个月,这半个月,我不用你做其他任何差事,只专注这一个,但一点,不能叫人察觉是我王府派出来的人在查探道路。若是泄露了消息,我也不能保你。”
滇杨仍旧是简单答道:“是,滇杨明白。”
梧桐素性活泼,听见这里早自己忍不住了,忙问道:“大爷,我呢?别老给滇杨差事啊,我也等着呢!我又有什么差事能做?”
王玚轻踩他的脚尖,斥道:“你就不能有滇杨的一分稳重。跟了我这么多年,性子丝毫不见长进!别嚷了,你也有差事,我知道你能打听,也给你半个月的时候。
去,打听扬州各大盐商、扬州太守、扬州各监司、帅司家的流言,那些一听就是不经之谈的不要,只捡流传的广的或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也好。
还有,方才我说的那三家大盐商,我知道他们不止有一处房屋,你找找,有什么藏得深的宅院或者别庄——这个不一定是在他们家爷们儿名下,找找那些姬妾或者她们的家人,谁那里有来路不明的大批财物或者庄子,里头必定有事儿!找明白了,告诉滇杨,让他再去查探道路。
除了这些,扬州官场上的事情,比如谁有什么暗地里的背景,或者哪个跟哪个好,哪个又跟哪个结过梁子,或者有谁暗地里不和,明面儿上交好的,都打听清楚了。你可以摸到牙人那里打听,他们手里总是有点私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