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集低头,拇指拭了一下鼻尖,调整抑住,再抬眸时,桃花眼尾略弯,有些没好气:
“我难受什么,只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丑,现在在派出所后悔难受的,又不是我!”
说完转身,步子迈的很大。
眼角余光瞥向围墙紧跟其后的影子,嘴角的弧度加大,难得如此愉悦。
老和尚虽说怜爱慈悲,每每生病亦或是受点什么小伤,老和尚也只是搬出佛说那类,说什么劳其筋骨
这还是头一遭,有一人问及,她是否难受。
十年前露山寺翻修扩张时,徐集便自费腰包,于佛寺后院,菜园的角落,盖了间单人的小屋。
钥匙在房顶左角第二片瓦片下。
徐集把萧尤带进去后,轻熟的打开门边一个六十公分小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打火机和蜡烛,点上后,这才跟傻站在门边的萧尤出声:
“明天蹭采买师傅的车下山,五点多就得起,早点睡。”
萧尤顺势看向靠墙而放的唯一一张床,“嗯,你帮我拿套被褥,我铺地上。”
“我很久没住了,东西差不多都清空了,你睡床,我习惯熬得晚,趴桌子上眯一会就成。”
要不是萧尤突然来了,她这会大概还在佛祖前坐着,那般浮躁,怕是能坐一夜
萧尤哪好占了别人的位置,徐集已经够照顾他了。
他率先拉开椅子坐下,“我也不太困,你先睡吧!”
徐集可没那个扭捏,去争这种谁睡床的鸡毛小事,反正她先让在前,萧尤不承,那她何必争受这点小罪。
萧尤眼见着徐集往床上一坐,脱了鞋就往被窝里钻。
刚躺下立马又坐起,脱了自己的上衣,露出里面的灰色背心,把上衣铺在有些潮味和灰尘的枕头上,这才继续躺下——
桌上烛火昏暖,偶有一点小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便如少女,摇曳着她曼妙的身姿,似千般情愫要告知。
房间略寂静了一会,静得萧尤自己的呼吸节奏率先乱了。
没一会,萧尤还是忍不住:
“那个送你上山的姚警官说,你跟他说你露山寺是你的家?”
看手机的徐集没丝毫要遮掩隐瞒的意思:“嗯,不然你觉得谁剃光头还点戒疤?”
她本就是无家的和弥。
露山寺于她,不能算作真正意义上的家,更像是一所心安的依靠和归处。
萧尤背对着烛火,一双瑞凤眼全系在了徐集的身上,他有些不自禁脱口:
“徐集,你身上到底都发生了怎样的事?”
妈死了,爸瘫了,妹病了,现在又出身于露山寺,有着一处大别墅,上着秦北这样的贵族学校,却终日里为钱奔走,斤斤计较
这话让徐集来了些许兴趣,她侧身看着对面的萧尤:“怎么、你很想知道?那要不玩坦白局,各自坦白不好言说告知的秘密?!”
萧尤:“”
他突然沉默没再作声了。
徐集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拿起手机。
这个傻子哟,连敷衍唬弄都不会。
萧尤有些出神地看着徐集,突然很想问,要是有天,他的秘密守不住了,她会生气他的欺骗吗?
正想着,生理反应袭来,萧尤捂住口鼻,忍不住打了一个阿秋。
徐集有些无奈地瞥了一眼桌前的小白兔,身子往里挪了挪,让出小半位置来:
“夜里山上凉的很,你过来挤一下。”
就萧尤那瘦弱白嫩的小身板,这要真熬一宿,明儿指定感冒。
萧尤顿滞,连忙拒绝:“不用,我不冷,我趴桌上睡就成。”
徐集没啥好耐心:“你要是感冒,还得我花钱,赶紧麻溜的,难不成还要我请你?”
萧尤:
这,虽然勉强能挤下,但他从记事起别说跟除了师傅以外的人同床,就是同屋也没有。
都给了徐集。
她开太多先例了。
萧尤有些不自然的别扭靠近,就在他掀开被子一角,先睡徐集身边时,徐集眼神一下转换,萧尤立马僵住没动了。
徐集发话:“大哥,睡那头去。”
本来床就不大,再都挤一头,那不是连翻身动一下都不成了。
“哦。”
萧尤放下那角被子,掀开另一头的,蹑手蹑脚的钻进了被窝。
徐集眼见着萧尤那个紧张哟,脚都没盖住被子,搭在了床边沿的那条线上,绷紧着双腿,连近一分都不敢。
徐集有些好笑,也确实笑出声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紧张,都是男人,你这样搞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