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好玩……”

他声音低下来，试图为自己辩解，但雪莱根本理都没理他，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树林中。小蓝毛什么都没抓住，看着自己的手，忽然之间，异常挫败。

雪莱是真的生气了，而且也不要收他当徒弟了。

他有些颓丧地想，自己真的惹毛她了。

明明这是个好脾气的老师。

雪莱的确是走了，但她留下了食物。

库·丘林回去坐着，架了火堆，在夜风中想着雪莱刚刚的问题，以及自己的回答。

他到底为什么要说雪莱是老女人……什么的。

仔细想想，他说雪莱是老女人是因为……好玩。

从小到大，每次他听到别人说其他女人“老”的时候，被说的人往往就会露出很搞笑的表情，然后因此伤心难过，甚至痛哭流涕。也正是因此，他知道女人害怕自己老去，因为老意味着不美丽。

而不美丽，是要被唾弃和践踏的。

就如同贫穷和低贱一样。

……

他皱起了眉。

母亲自然是不老的。

如果按照他的定义的话，那么母亲现在依旧高贵优雅。他的母亲衣食无忧，每日可以和周围的贵妇们一起讨论游乐，没有任何烦恼。

而且母亲生下了他，太阳神鲁格之子瑟坦达，更加不会有人敢小瞧她，议论她的容貌是否衰败了。

好像没什么问题，但要是……有不这么想的存在呢……？

高于人类的甚至们，他们……又是什么想法呢……？

太阳神光辉不落，他的父亲几乎是永恒。那么父亲会觉得母亲……“老”吗？

小少年有些难受，想到了那个一直在唠叨他不乖巧的身影，眉头更加纠结了。

他现在……有点不喜欢这个形容词了。

雪莱很奇怪。

库·丘林知道自己应该立刻找到她道歉，因为雪莱是个性格和剑术很好的老师。但是他又怕她再次发出这种质问，因为很多问题想起来，他会觉得很难受。

尤其是他意识到他父亲、他母亲和他其实不能算同一个等级之后。

但他又忍不住地去想雪莱刚刚的问题，并且按照她的思路继续下去，接着发现他好像在她看来说了很多错误的话，并且好像……都有点道理……？

这些道理又和他自己所知道的世界相违背，以至于他又迷茫又害怕，急于解惑，却又因为一个预感而停滞不前。

他害怕雪莱所给的答案会让他积累到现在的东西都崩塌掉，他害怕自己其实到现在，一直……都是错的。

明明他是光之子，他不应该有错，可是他就是不安。

而且他现在好像真的找不到雪莱了。

库·丘林站起来，四处游荡寻找着银发女性的痕迹，越来越慌。

“——雪莱？！”

雪莱去了王城。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臭小鬼了，凶了他一顿之后要平复一下情绪，等思考好了到底要不要继续教再回去。

当然有可能她回去的时候臭小鬼已经不见了，不过那不是更好吗。

不尊重女性还脾气大，不如早点滚回家被妈妈宠爱。

当过妈又养过好多崽子的雪莱是真的很气库·丘林的理所当然，尤其是自己亲生的一个两个都那么乖巧，就让雪莱忍不住心情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