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诗人们还在传唱这旧神的歌谣,不过立刻被王所封禁了。
然而封禁了吟游诗人们的嘴,人们却还是受着旧神的恩惠——拥有了新开辟的荒地的农民、身份重新变得高贵的挖井人、训练有素的巡城卫队和骑着骆驼的游商们……
还有那些女人们,在神庙内挣到了钱的女人们和在母婴护理处死里逃生的女人们。
大家的心里都知道,他们能活下来的功劳是谁的。
雪莱心情复杂。
她住在了乌鲁克的王宫里,并不怎么出门——吉尔伽美什很忙,即便想尽可能地抽出时间去看她,但是说实话真的很少有机会去。
水渠的规划问题足够让他头痛,稍微闲下来又有其他的大事小情让他费心。偶尔想请雪莱一起吃饭,结果都是……
“那位女神已经被主神请走了。”西杜里这样通报:“一大早就被拉走了。”
“……”
吉尔伽美什看着手里的泥板,简直想摔:“干什么啊这是!伊南娜有完没完了!”
“啊拉,陛下。”西杜里这么劝她:“主神相当关爱女神,希望她能够在玩耍的时候开阔心胸,不要为基什的事情更忧心呢。”
“天天出去野,天天本王连影子都见不到!”
金发男人终于忍不住抱怨了:“我把她弄过来又不是陪那个草包女神到处胡闹的!”
“但是听说那位女神变得开心了很多呢。”西杜里说:“上次去觐见女神的时候,她在和主神交谈,脸上有了笑容。”
“……是吗。”吉尔伽美什有点意外:“她们那时候在谈什么?”
“谈自己的城邦。”
西杜里回忆起当时的画面,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她们在说春天的时候城邦里会飞来什么样的鸟,而夏天又会盛开什么样的花。”
那些生机勃勃的生物就这样映衬着劳作着的城邦,仿佛每一声莺啼,每一朵花蕾,都是对城邦有序运转的一种褒奖。
“主神总在说,乌鲁克也很好。”西杜里说:“她想把自己知道的每一处乌鲁克让她沉醉的地方都介绍给客人,即便是每天看一处,好像现在都没有看完。”
“……哼。”
吉尔伽美什说:“你倒是替她说话。”
“并非如此,陛下。”西杜里叹气:“只能说,若非这位女神的到来,我也不知道主神竟然这样细致地欣赏过乌鲁克的每一处角落。”
伊南娜也对乌鲁克很了解。
雪莱陪着伊南娜四处转悠,每天最开心的都是伊南娜。
很少有人和伊南娜这样玩,伊南娜也没有像这样对别人展示过这样的乌鲁克。
“其他人都妒忌我,说我炫耀——可是你看,乌鲁克就是这么好。”
伊南娜反问:“展现真实的乌鲁克难道就是炫耀了?无聊又可笑!”
她颇带着一种天真幼稚,无论是对神与神之间的世故,还是对乌鲁克的热诚。这种单纯不是雪莱知道的另一个伊南娜有的,或许她也有,只是……
当时乌鲁克的主神并不是那个伊南娜,所以她没有展露出来吧。
“不过基什的葡萄更甜,这个我承认。”
伊南娜咬了一口冰葡萄:“北边的水果总是更好吃些。”
因为经纬度的原因嘛。
雪莱和伊南娜闲聊,聊着聊着伊南娜就睡着了。这家伙真的很幼稚,雪莱拿着薄毯给她盖上,自己喝了一口葡萄汁便出了门。
下午的时候,在一片藤蔓下的长廊里坐着。
看着影影绰绰的绿色植物,还有外面的花园安静又漂亮的景色。
“我希望你喜欢。”
吉尔伽美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不远处,并没有过来:“现在看来,你起码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