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江老太医要亲自出手,芒夏有些慌了,急忙扯着谢如芙的袖子道:“小姐,这里人多口杂,乱糟糟的,而且我看这边的大夫也不怎么样,不如我们回家去,让夫人再请好一点的大夫来。”
谢如芙扯出自己的袖子,也不理芒夏,欠身朝江老太医一拜:“小女自幼体弱多病,沉疴难愈,夫人也请过几次名医,可是总说要静养要细心调理。听闻江太医妙手回春,所以想求江太医替小女看上一看。”
谢如芙本来只想着让济世堂内随便哪个大夫看上一看就好,如今若能得江老太医说一句她身体康健,可谓是事倍功半。
在场众人只看谢如芙的面色,也不得不说一句好气色,因此这沉疴难愈,沉的是什么疴就有些不好说了。
江老太医行走宫中多年,又常被请到一些高门大户中去看病,自然也听闻苏夫人过世后不久,谢徽陶就扶了侧室为正,谢二姑娘又多年不在闺秀圈中走动,这谢府后宅未必真的风平浪静。是以也不将谢如芙引到内室,只在大厅中随意找一张桌子坐下,以轻纱覆其手腕,当中把起脉来。
众人久不见江老太医出马,又见似有秘闻可听,哪肯错过这个热闹,将桌子围得水泄不通。
只见江老太医搭完右手的脉,再搭左手的脉,把完之后,又细看谢如芙的脸色,良久不语,直到把大家的胃口调高之后,方才慢条斯理道:“小姐脉相不浮不沉,尺脉沉取有力,面色红润,双目清明,依老夫所见,不应有旧疾沉疴啊。”
在场众人无不讶然,毕竟女子身体关乎子嗣后代,高门大户尤其看重女子是否好生养,看这谢二小姐以近议婚之龄,这内中真相,已是呼之欲出了。
“胡说八道!什么宫里出来的老太医,分明是老眼昏花,我家小姐虽不是夫人亲生,但夫人待我家小姐可好了,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小姐,你可别听他胡说!”芒夏气得脸都涨红了,又对众人道:“今日之事,你们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毁我家夫人名声,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见到这个丫鬟如此粗俗无礼,众人纷纷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连那些经商富户人家的小姐选丫鬟都是挑了又挑,生怕将小姐带坏,能让这样的丫鬟跟在小姐身边贴身服侍的,这家主母实在是用心险恶啊。
及至江老太医亲自送了谢如芙出门,大家还站在原地窃窃私语,久久不愿散去。
待马车驶出一段距离之后,芒夏终于忍不住眉飞色舞道:“小姐,我刚才说得好不好?我看他们都信得八九不离十了呢!”
谢如芙轻轻捏了一把芒夏的脸蛋,笑道:“说得好极了,我看今年致烟阁给你的分红,我就锻一个小金人给你吧。”
“什么小金人,奴婢才不要,”芒夏一脸期待,“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啊?”
“你还没演够啊,”谢如芙失笑,“接下来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待在府里,我已经出了一招,端看夫人怎么接这一招了。”
京城居,大不易,又素来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说法。
饶是谢如芙的娘亲那时手头宽裕,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也置不了多大的宅子,毕竟谢徽陶是来做官的,若是宅子的位置选的不好,在同僚中也抬不起头。
锦华居在中,如意居在东,中间又隔了一座小花园,说是花园,实则不过一个小池塘外加几株柳树,有什么动静,还是能够听闻的。待到谢如芙年岁稍长,自己有了主意之后,央了舅舅寻来紫藤花的种子,架起花墙,不过年许,便茂盛地蜿蜒开来,如同一座小小的院墙,隔绝了两房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