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平不在。
她悠哉地开始挑食物。
正和一盘法式鹅肝真情实感谈恋爱,高跟鞋声在身后急转停下。
身后人一双手不客气拍了拍她肩膀,咬字急促,斥责道:“哎服务员,我一条丝巾落在这儿,你们还没帮我找到吗。”
卢木林身子一僵,被触碰到的肩时,鸡皮疙瘩陡然敬礼。
这声音、这语气,为何如此让人熟悉,又叫人如此讨厌?
身后人用手指又推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这是真实的恐怖片。
不是别人,正是抄她论文的室友,申依瑾
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不经怀疑她的智商,自己哪像个服务员了,明明服务员都比自己穿得正式好吗。
在这见到这位老友,卢木林只悲不喜,内心大叫救命。
原本平静和谐的苟且日子,难道终要被这女人搅起浑泥、掀起波澜吗。二人的往事纠错盘杂,是一副凌乱不堪浓墨刺眼交杂的画,实在不能看,至少不宜在此时此地提起。
卢木林笃定了不听不听,托着盘子往前走不打算回头,祈求着能糊弄过去。
申依瑾又一遍喊住她:“你们这人态度这么差?前面那个,跟你说话呢。”
无可奈何之无可奈何。
卢木林微皱眉头,调整表情回过头,礼貌而疏远地说:“你认错人了。”
申依瑾看见转过来的那张脸,大惊失色,面颊缓缓狰狞起来,表情像吃了一坨屎:“你?”
这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令人有些吃不消。卢木林拂了拂肩膀上不存在的灰,不动神色地退了一步。
申依瑾嘀咕了句“我想哪来穿得这么土地人”,神色警觉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怎么在这儿?卢木林言简意赅:“挣钱。”
申依瑾一时沉默,似无话可说,欲转身要走。
卢木林反却突然留她:“老室友了,见都见了,不好好打个招呼叙叙旧么,没想到你竟这么讨厌我。”
申依瑾僵在原地。
卢木林明白,她与申依瑾两人本身性格不合,再加那么多不堪回首的事,谁都不愿遇到对方。
可她脑里一直有个问题。
也只有一个问题想问眼前人。
既然逼不得已撞了面,那就问吧。
“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说讨厌你了。”申依瑾转身轻轻一笑,“刚脑子里想着急事,不是故意要与你疏离。你看你,好像又胖了些,最近日子过的不错?”
卢木林:你才胖了,你全家都胖了。
“我看你也够本事的,能来红洞弄一份差事,可见,成绩好、努力学习,还是有点用的。在这具体做什么?服务员?配不上你,真的。要不还是让我给你推荐个好职位吧,也算室友一场。”
卢木林抬眸瞥了过去,眼神中,短暂地露出某种未曾见过的锋芒。
申依瑾微微一惊,还没缓过神来,见卢木林收敛了起来,平静低调如往常那般。
申依瑾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心虚地挪开了视线,心中危机感顿生。
卢木林:“旧账我不爱翻,你我间是非种种,今日都不提,我只想问一句,大一初次见面起,到至今,你可曾真心与我相交过?朋友间那种纯粹的真心。”
受问者脸上不解,这算是个什么问题。
申依瑾曾想过卢木林会问她——我写的论文,你既然看中,我也是挺开心的。可你好端端的,为何不直接问我要,反而是通过第三者来‘拿’呢,‘拿’也不说一声,直接请我去g星了?
也或许会问她——你就这么爱落井下石,你就这么想把我踩到地底下吗?
甚至会问她——明明我们曾是同一瓦梁下的朋友、同学,一同吃饭一同上课一起谈笑的姐妹,可你最后为何却做出这种事?
而这些老掉牙的台词,卢木林最终一句也没说。
她只是问“你可曾真心与我相交过。”
申依瑾轻笑一声,心道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整天一副天真样,脑子里都是什么童话儿童与世无争的故事呢。
“朋友就必得真心相交么,世界上哪来那么多性格三观臭味相投的人,再说了,别怪我我刻薄狭隘,你也知道,事实上你喜欢学习,而我喜欢打扮,你我聊天不出三句就没得谈了,你要我怎么和你做真心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