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姑娘,我娘的无理要求你们不用理会。承蒙照顾,季瑶感激不尽,就不打扰了。”
她直觉这事是杨氏在中挑的头——卖女求荣的事,杨氏的确是做得出。定是觉得她还有几分姿色,想她攀附了裴钰,鸡犬升天。
“姑娘误会了!”红叶忙搬出裴钰吩咐的那套说辞,“是这样的,您的相貌和我家那位故去多年的嫡小姐有几分相似……老夫人年事已高,思念成疾,少爷也是想宽慰她老人家。”
“先太子妃?”季瑶疑惑反问。
她倒是知道裴家那位先太子妃。才艳双绝,天启二十三年鼓动太子谋反被诛,至今,仍是朝廷的禁忌。
果不其然,红叶慌忙捂住她的嘴,左右顾视一番,红着眼压低声音道:“还望姑娘成全!”
她言辞恳切,倒叫季瑶不忍拒绝了。小妹季棠亦拉着她的袖子殷殷地劝,目中晶亮亮的,满是希翼。终是无奈叹息一声,点头同意了。
三日后,季瑶同妹妹登了平顶黑漆的马车,顺利出城。
季棠一直不让姐姐开窗,直到驶出凉州地界,才道:“阿姊不看一眼吗?此去京城,可就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季瑶摇头,依旧专心致志地看一本河西的地理志,于她而言,凉州没什么可留念的。继父,小碧狸,她一生所有的亮色都落在了幼时所居的西陲。思及前事,心下又一怔,“去京城的这条路可是要经过西陲?”
“是啊。”季棠惊诧地望着她,又靠过来,枕着她软软的胸脯低低地吐息:“阿姊……以后可就咱们两个人啦。”
杨氏不去京城,这倒是季瑶意料之外的事。丹唇掠过锋利微笑,“她跟去京城能做什么,难不成再卖我们一次?”心下却是思忖,西陲毗邻柔然,夷乱四起。是不是知会裴公子一声?
“阿姊。”
季棠委屈的语声打断她的思绪,小小的人儿眼眶微红,银牙紧咬,“娘不曾卖过你。”
“我……”
季瑶意识到妹妹这句话里深藏的委屈,一时哑口无言。好在季棠很快转了笑意,捻起她雪颈上那条扣着狼牙的银链子娇娇地控诉:“……阿姊能不能不要总是戴这东西,硌人得很。”
笑靥甫展,娇俏动人。仿佛方才一瞬间的委屈,只是季瑶的错觉。
似抓到救命的稻草,季瑶忙将链子取下,笑容近乎讨好,“这下总行了吧?”
季棠点头,螓首枕于她肩上闭了眼小憩,与往日亲密无异。
另一辆马车中,红叶替自家少爷铺着毡毯,想起送马之事仍是不安。
少爷是以远房堂妹生了疹子不能见风为由将她带出去的,撒了不少银钱,总算有惊无险。但若送马,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少爷。”她忧心惙惙地劝,“要不还是别送了吧?昭王才打了胜仗,如日中天,可是不太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