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节,宫中陆续开始忙碌,只明月楼一处闲散无聊起来。
之后几日隋烨再不曾踏足,关于他怠慢蒋王使臣、大军驻扎城外多日毫无动作的消息却没有停过。
隋婳随手在棋盘上落上一子,垂首侧头,倒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向晚看着主子慵懒的样子,忖度该不会是此局无聊、味同鸡肋,惹她提不起兴致,一时出神胡思乱想间,却听隋婳随口问她:“听说你父亲官居县丞。”
向晚回神,忙不迭点头,然后看到主子眼神盯着前方出神。
顺着她视线看去仿佛是自己执白子的左手,她不自在动了一下,辨别了刚才思索好的地方将子落下。
以前祖父在时,她因常被要求用左手习字,握笔太久导致那处骨关节都少许畸形,一处骨头微微凸起,看起来与寻常人家小姐青葱般的纤指略有不同。
不知主子是否在奇怪此处,她不问向晚又不好贸然解释,只些微端正了些身姿,继续聚精会神思考棋局。
她棋艺并不精湛,又想在主子面前表现几分讨得欢心,因而思索地很是辛苦。
隋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主一仆二人对坐,隋婳撑着肘子慵懒地看着棋盘发呆,对面小丫头皱着眉头像是在受刑一般。
他也没出声相扰,只在一旁坐下,看着两人博弈。
许是盘数已多,倒是隋婳先坐不住,疑惑地目光看过去,跟隋烨笑吟吟的目光在空中碰了一碰。
他看了下拘谨坐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向晚,低声说了句“你先出去”,小丫头如遭大赦,登时起身快步出了内殿。
隋烨目光落在衣衫不整、满身慵懒气息的隋婳身上,手伸过去将人从塌上拉起来,“是不是临近年节无聊,今晚有赏灯夜会要不要同去。”
随着他的话音隋婳眼睛亮了一下,却也只是一瞬间,像天上的流星般划过不留下痕迹,待隋烨细看时她的眼神已经暗淡下去。
小小的欣喜过后是无声无息的低落,临近年节宫中多有聚会,他的宫妃、嫔妾也必会出席,想到此她就全然再没有凑热闹的兴致。
隋烨眼神暗暗,盯着面前人的小脸,将她的神色变化一一看在眼里。
似乎知她所想,又开口补上一句,“是在城外,都是老百姓办的,我们做寻常打扮去,没有乱七八糟的人。”
心思被看穿隋婳倒耍起了性子,她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径直走到桌边,歪头看看他说:
“我不去,我的大雪寒风图还有几笔没画,现下雪都消了,若等到年节后天气回暖再补,什么兴致都没了。”
说完就在书桌边坐下,定定地仿佛当即要开始挥毫泼墨起来,看得隋烨哑然失笑,开口打趣她,“那好罢,那我就叫着裴倾几人一起去了。”
裴倾?
隋婳回头看他,他一本正经的神色,摇了摇头,作势就要出门。
她完全没料到他几时变得这么好说话,她刚拒绝上一句他就要寻了别人同去,而且这个别人还是个大男人。
一君一臣、两个男人大晚上同去赏灯,不得不叫她满身恶寒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