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广域千里的灞州、隋安的封土,却是无人不眼红心热,想要沾染分毫。
当然,也包括隋烨。
曾几何时,在绥宫中,她唯一没有见过的王叔,就是隋烨的父亲。
据说,先王在世时势力最大的广昌王曾意图王位、逼宫造反,最后一朝不慎、兵败帝都,被囚禁于万里雪野的荒地,遭先王厌弃,不到三十岁便郁郁而终。
他的儿子,隋烨,从几岁就没有了爹。
个中苦楚,她猜测不到。
只知道当时小小年纪的他,就很会看人眼色,总是低眉顺目,被隋安那个小霸王欺负的时候,也是面目冷淡,像是韧性十足的蒲草。
可蒲草对待她这个金枝玉叶,却总是不屑一顾的神色。
“字都写胳膊上了,想什么呢?”隋烨低低的嗓音在她耳朵边响起。
她晃过神看去。
果然,沾着墨的小狼毫已经划到了左臂,胳膊下纸张上那个大大的未写完的“薾”字,像是在笑话她。
彼薾维何,维常之华。
彼路斯何,君子之车。
戎车既驾,四牡业业。
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如果可能,她也想乘上将帅战车,征伐天下。
而不是现在为了片刻的安宁,偏安一隅,甚至靠睡塌上委曲求全,求得她要的万里山河。
“不想写了,笔画太多。”隋婳索性扔下笔,冲着他摆上脸色。
眼睛余光却悄咪咪扫他:嗯,没有变脸。
看来他对自己的包容程度增加了不少啊。
男人看着眼前闹脾气的人儿,兀自起身,新来的宫人被唤进来换木炭,他走过去烤手。
“你宫里的人儿,越发标志了啊。”
调笑的声音。
隋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小女孩的脸上闪现一抹红晕,是她没有见过的宫人。
唔,是很好看,看着也很稚嫩。
“你要喜欢,大可以带了去,放到寿安殿,跟着你喜欢的卫昭仪一起伺候你啊。”
女孩儿听着主子的打趣,更加羞愧地低了头,眼梢却悄然爬上了一丝喜色。
未曾想,端好炭盆,往外走的脚步被男人挡了去,“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奴、奴婢陆向晚。”
女孩儿的眸子悄悄抬起来,瞟向前面的男子。
他锦袍随意的披在身上,里面一身白色的里衣露出来,灯光照下来,衣服有云龙的暗纹隐隐约约,这就是九公子隋烨么?
听了她的话,男子没有再发问,只是慢慢的踱回到案几边,攥住了女人正去拿宣纸的手,身上的衣服滑下来,被他拽着披到她的肩膀上。
“手还是这样凉,北地多风雪,在室内也多穿一些。”
女孩儿不敢再发一语,看着地板上投影下来的两道交织的人影,匆忙端了炭盆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