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鸢心中暗叫不好:果然这人是有意冲着王府来的,多半有旧日嫌隙,此时来落井下石。便隔着帘子问辛坚:“你可认得这人?”
辛坚也听出这人的语气多半与辛辰结过怨,他随辛辰出入,但再三回忆,的确不记得见过这人。
飞鸢便说:“无妨。你去,只需这般对他讲,看他怎么说,无论怎样,你不要急,先来回我,再做定夺。”细细嘱咐了一番。
辛坚向前,躬身说:“阁下见礼。车中是我家夫人,不便出面,特令我前来代为传话。家仆无知,误割了这里的杂草,确是鲁莽,深表歉意,回去定会惩戒。望阁下念在钟婆婆年迈份上,予以放过。所割下的草,辛家愿以鲜蔬市价,给予补偿,请阁下见谅宽宥则个。”
辛坚年过二十,年纪轻轻、相貌端正,这番话讲来,放低姿态、陈辞恳切,周围人听得纷纷点头:“这小伙子话说到这份儿上也够了,还是不要太难为人家吧。”
那阔少不乐意了:有你们什么事儿啊?跑这儿来作好人!眼睛一翻,怪声怪气地说:“哟,辛辰这才娶了媳妇,就缩在石榴裙下不敢出来见人了?还是东侯王府没男人当家,派个女流之辈出来顶缸啊?”
辛坚脸色当时就变了,飞鸢从帘后及时叫了他一声,他忍住回到车前。
飞鸢已听到方才的对话,这时说:“你去对他讲:世子不在家,这件事请他先放过,待世子回家,必登门致谢。”这话柔中带刚,表面示弱,但日后登门会怎样“致谢”法儿,可大有讲究,暗示对方不要把事做绝。
辛坚脸色一亮,回去传了话。
那阔少怪笑着说:“哟,才新婚这辛辰就出远门儿,放得下春宵帐暖吗?”言辞轻佻,惹来好事者一片叫好。
辛坚眼睛都气红了,喝道:“你说什么!”
阔少倒被他这一声给吓住了,当真止步,上下打量他。
旁边家仆有人叫起来:“哪儿的小子?敢这么跟你家吴少爷讲话?吴少爷是镇国公的外孙、皇贵妃的外甥、吴侍郎的公子,敢这么跟少爷讲话,你不要命了吧?”
原来这阔少是吴新,他外公是镇国公,父亲是刑部侍郎吴建,母亲与皇贵妃是亲姐妹,所以逮着这个机会那是一定要收拾东侯王府。
飞鸢心叫不好,这人明显比地痞流氓还不讲理,加之两门之间已结了宿怨,今日只怕难以善罢干休,一时后悔自己强出头,难道真要受辱而归?远近无援,这可怎生是好?还是先不要弄僵了无法收场,好汉不吃眼前亏,急忙叫辛坚回来嘱咐一番。
辛坚回身抱拳,克制着说:“即是吴侍郞公子,当依法断理,自当放心。钟婆婆年迈,请允许先带回辛府监管,随时听候衙门提审。”
旁人纷纷说:“这个在理,有罪当罚也得衙门来断,没道理你说扣人就扣人吧?”
辛坚说罢,先深施一礼,缓步上前,便要搀扶了钟婆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