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林肃一直守在林伏清身边,郎中进进出出,小心处理着身上的伤口。背上横亘的青紫的印子泛着淤肿,在白暂的皮肤的映衬下更为触目惊心,郎中小心地用药酒擦拭着。
“她怎么还不醒?”林肃冷峻的神色变得柔和起来,粗糙的手掌慢慢地搓着她的手背,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林肃轻唤道,“清儿”。
“清儿”
“林帅,少帅有些发热。”
林肃眉头皱起来,掌心敷上林伏清的额头,确实有些烫。
“林帅既然这么心疼,当时何必下手那么重?”郎中直言不讳,林肃的威严他见识过,却并不畏惧。因为林肃的命,也是他多次救回来的。
“是很心疼”,林肃手握成拳,胸口像是被厚重的棍子猛敲了一下,那是一种椎骨的疼。
“可还是要打”。
郎中手中一顿,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可不是,不打不成才。林少帅这样的成就,就是您给打出来的啊”。
老子比小子还倔。
林肃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伏清。
“林帅去歇息吧,少帅烧已经退下了,没什么大碍。”
林帅摆了摆手,声音沙哑,“你先下去吧,我陪着她”。
郎中不再劝,只是招呼了几个下人在门口守着。半柱香过后,林肃昏昏沉沉地趴在林伏清床上。
“去,动静小点”,郎中招呼着手下的人,“把他架出去”。
饶是再轻的动作,林肃也被折腾醒了。
林肃瞪着郎中。郎中吹了吹胡子,脸上的褶皱挤到一起,“林帅,年纪大了,就别逞能了。回房睡吧”。
“你在这睡着,小心明天腰直不起来。”
林肃没再坚持,吩咐道,“照顾好清儿”。
待林肃被人搀着离开之后,郎中走到床前,在林伏清腿上熟练地按压着,“林帅把你腿压麻了吧”。
老郎中又嘿嘿地笑了两声,“你老爹越活越回去了,比年轻时脾气还大”。
静谧的夜里,有风轻轻吹动的声音。老郎中嗓音显得沧桑,“那你没办法,自家老爹自己受着吧。等明儿再把他再气回来,不能让他这么威风”。
他自言自语道,又是一阵“咯咯”的笑声,“你老爹打你没关系,反正有我在,也打不死。你说是不是,恩?”
林伏清在睡着,老郎中像是不知情一样,也不怕吵醒她,一直说个不停,“以后你想怎么气他是以后的事,这件事你可要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知道不?”
回复他的依旧是一阵沉默和平稳的呼吸。
老郎中站起身来,探了探林伏清的脉象,“行了,你也没事了,回去睡觉了”,临走前又吩咐着屋里其他的人,“照顾好少帅”。
他顿住脚步,轻咳了声,又道,“只要不是什么要死的大事,就别打扰我了,我还得睡觉呢。”
说完提起药箱就离开了,脚步逐渐地听不清晰。
若是能忽略到背后的疼痛,今晚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夜晚。月光皎洁,透过窗子洒在床头,闪闪的月光明亮动人。
林伏清趴在床头,身后的棍伤的痛感越发地清晰。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就又睡着了。似醒似睡,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
感受到身边的动静,林伏清想睁眼,想翻身,却动不了,胡乱伸出的手不知道抓住了什么,怎么也不肯放开。
“阿寅哥——”
萧尘手中的动作一顿,低眉看着身下被攥紧的衣角,刚想回身去端盆凉水。
“别走”
萧尘:“......”
“疼......”
萧尘只好站在原地,伸手探上林伏清的额头,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他的掌心闯入到林伏清的体内,就像是一股溪流遇到了磐石一样在体内散发开来。林伏清舒服地动了动身子,手下紧攥的衣角也缓缓松开。
屋内伺候的下人禁不住困意倚着桌子倚着窗沉沉睡去,以至于林伏清又发了高烧也无人可知。
萧尘动作尽可能轻微,不去吵醒屋里的人。他去院里打了一盆冰凉的水,用凉毛巾浸湿,搭在额头上。
来来回回换了好几盆水,他用手再次触摸到林伏清的额头的时候,林伏清突然睁开了眼。
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
萧尘手快速地撤回,习惯性地退后了一步。林伏清平静地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刚才手撤回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发热。
“你、你发烧了”,萧尘犹豫地说道。
“哦”,林伏清伸手探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不热了”。
屋子里又陷入一阵尴尬,林伏清恍惚了一会才有些清醒,“我烧糊涂了,刚才有没有说什么话”。
刚才做了一些模模糊糊的梦,让她觉得脑子有些炸裂。看着侍卫犹豫的模样,让她更加疑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见萧尘沉默,林伏清盯着萧尘,因为在病中,语气没有平日里的强硬,声音缓和道:“说话”。
萧尘抬起头看她,“您刚才说——”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