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拿刀捅温书甯

暗黑系暖婚 顾南西 6687 字 2024-05-18

“没有,风吹的。”姜九笙拧眉,看着拥挤的人海,“难受。”

他把她抱进怀里,没说什么,拍着她的背。

缓了缓情绪,姜九笙才问时瑾:“林安之进了看守所,为什么没有消息出来?是谁封锁的?”

时瑾道:“温书甯。”

温书甯被林安之捅了一刀,没伤到要害,不过也脱了一层皮,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本以为都挨刀子了,该了结了,可整件事情却秘而不宣,被遮得严严实实。

姜九笙倒意外:“她还没有死心?”

时瑾颔首:“那个女人是个疯子。”温家的人,疯起来一个比一个狠。

姜九笙片刻思量,抬头看时瑾:“如果不算太麻烦,可以帮他一次吗?”

林安之太在乎莫冰,事情到了这一步,理智是不可能了,她怕林安之从看守所出来,还会去找温书甯同归于尽。

“笙笙,我不爱管闲事。”姜九笙想说罢了,时瑾话锋却转了,“不过,让你不开心的人,我也很讨厌。”

江北市看守所。

隔着一面玻璃墙,林安之胡子邋遢,一身落魄,穿着囚服,整个人消瘦颓靡得不成样子,一双死气沉沉的眼,偏生两簇火光越烧越烈。

他死死盯着对面的人,像一头狂躁的野兽,仿若不知哪时就会砸了玻璃,蹿出来,狠狠撕碎对方的脖子。

重伤之后,温书甯脸上还带着病态,没有血色,惨白的肤色,与唇上的口红成鲜明的对比,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没一刀把我弄死,是不是很可惜?”

林安之踢了凳子,扭头就走,不必周旋,他只想杀了她。

温书甯不疾不徐:“莫冰来找过我了。”

他突然顿住了脚。

身后的人抬了抬眼皮,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她说她跟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了,让我撤诉放过你。”

他僵直的背,颤栗了一下,手握成拳,咬着牙,嘴里腥甜。

行尸走肉的男人,一说到他的心头朱砂,就活过来了。温书甯起身,按着隐隐作痛的腹,伤口又疼又痒,心坎也像有把刀子,在细细地刮,也是又疼又痒。

怎么都不痛快。

她撑着身子,对着隔音玻璃上的孔,提了提声调:“我可以撤诉,但你要跟我订婚。”

林安之闻言回了头,一双眼睛猛兽一般,带着煞气与侵略:“不怕死?”

温书甯不偏不倚地迎着他滚烫的视线:“我觉得你不会。”嘴角拉出一抹笑,张扬又肆意,“敢不敢跟我豪赌一次?”

她了解这个男人,逼到了绝处,他的内心,会更强大。

他们是同一类人。

林安之冷嗤:“疯子。”

对,他们都是疯子。

温书甯不置可否,从善如流地接了话:“我以前也没发觉我会这么丧心病狂,甚至,在发现莫冰的存在之前,我都想过让你骗一辈子的。”她笑了笑,红唇如烈焰,“林安之,是你造就了现在的我,我不想被骗了,我想困住你。”

除了要她的命,他还有想要的,这就是她的筹码,只要他还有欲望,基于仇恨也好,基于野心也罢,他放不了手,那她就能死死抓住他。

她问他:“敢吗?跟我玩。”

不是要报仇吗?

那同归于尽啊,一辈子纠缠不休。

下午,看守所又来人了。

负责犯人会见登记的警员边核对信息,边问:“见谁?”

是刑侦队的副队赵腾飞亲自带人过来的,说:“林安之。”

又是林安之。

“林安之今天的探监次数已经没有了,让他明天再来。”

赵腾飞凑过去一点,掩嘴:“是秦家六少。”

秦家六少,名头太大,尤其在警局,那是大写加粗的重点关注对象,能拦吗?不能啊!

警员同志将登记表拿出来:“今天吹的什么妖风,怎么把秦家人都吹来了?”

赵腾飞嘿嘿嘿,他还不知道最近刮了什么妖风呢,他们霍队长跟时瑾那个怎么看都像魔头的家伙越走越近,大有一股称兄道弟狼狈为奸的架势。

因为来访者是时瑾,特意给了一点方便,开了一间会面室,还上了一杯茶,所里最好的铁观音。

时瑾端坐着,姿态闲适:“想不想出去?”

林安之没什么反应。

时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想不想报仇?”

他立马抬了头。

嗯,还知道报仇就好。

时瑾不疾不徐,像是置身事外,没什么情绪,补充道:“不止你林家三条人命,还有你的孩子,还有,”他微微凝了凝眸,温润的眸,似融了寒星,缓缓启唇,“莫冰的父母。”

林安之募地放大瞳孔:“你什么意思?”

“温书甯盯了莫冰的父母三个月了,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时瑾话落,林安之怒目圆睁,满眼血丝,拳头紧握,发出骨骼挤压的声音。

一身煞气,只想杀人。

怕是人出去了,也没有耐心从长计议,他家笙笙的担忧没错,比起细细谋划,用正确合法的手段报复,重击之下的林安之显然更倾向于暴戾直接的,比如同归于尽,杀人放火之类的。

时瑾淡淡问:“想杀了她?”

林安之咬牙,反问:“她不该死吗?”

该死是该死,可谁说该死的人就一定该杀,对付疯子,当然得比谁更疯。

时瑾不温不火地,扔了两个字:“愚蠢。”他声音忪懒,无波无澜的,清润里裹挟着一抹凛冽,像个局外人一般,云淡风轻的优雅,“最上乘的办法不是杀人,是让对方求死不能,还不脏了手。”

------题外话------

温书甯就是疯子!她的家庭教育就是这样,得不到就毁

明天开始,我们欢欢喜喜地撒糖。

姜九笙手里还夹着烟,没有点燃,沉默了许久,压着声音:“刚才送来两个车祸患者,是莫冰的父母。”

门突然被推开。

莫冰扶着墙,紧紧咬住唇,眼里大颗泪撑着不往下掉,她深吸了一口气:“笙笙,你说什么?”

姜九笙扶住她,每一个字都郑重其辞:“你听好,莫冰,你不能倒,伯父伯母的手术还要你签字,你一定要给我挺住。”

她几乎站不稳,身子摇摇欲坠,强撑着,双手死死抓着姜九笙的衣服,惨白的唇被她咬出了血。

“笙笙,”

一开口,声音都抖,整个人瑟瑟颤栗,她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力攥着姜九笙的手:“能不能让时瑾主刀?”她哽咽,通红的眼,眼泪却一颗也不掉,“让他救救我父母,让他帮帮我。”

语气,近乎哀求。

得有多绝望,她在她眼里,竟看不到一点鲜活。

姜九笙握紧她的手,用力点头:“嗯嗯,是时瑾,是他主刀,他医术好,一定不会有事。”

莫冰红着眼,也点头,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林安之蹲在她旁边,她不哭,他泪流满面。

手术室里,监护仪上的心率折线突然骤降,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麻醉师眼皮狠狠一跳:“病人动脉大出血,心率急速下降,血压不足60。”

手术无影灯下,时瑾并未抬头,额头上布了密密一层薄汗,他抬手:“镊子。”

辅助医师立马递上镊子。

时瑾的动作越来越快,一旁的刘护士长心都悬到嗓子眼了,赶忙给主刀医生擦汗。

“止血钳。”时瑾嗓音沉静,并无波澜。

崔医生才刚递上止血钳,监护仪旁的麻醉医师急道:“病人心跳停止了!”

手术室的医护人员都倒抽了一口气。

病人是车祸患者,心包受损,主动脉破裂,出血量太大,手术难度极高,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

术中,患者心跳骤停。

几乎是不可能了……

时瑾动作未停,手上缝合的速度越来越快:“加强补液。”

崔医生立马照做。

时瑾又道:“心脏复苏。”

暂停缝合,开始给病人做心脏复苏。

反复了十几次,监护仪上的心率折线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崔医生有些急了:“还是没有心跳。”

所有人都有些慌了,唯独时瑾镇定自若,戴着口罩,长睫垂着,在眼睑落下侧影,无菌手套上全是血,他有条不紊地继续:“维持人工循环。”

“电击。”

“260瓦。”

“三次。”

“继续。”

“300瓦,继续。”

手术室里只有时瑾的声音,每一个字都不紧不慢,仿若主宰生死的神,所有转承启合都在他掌控,命悬一线,他依旧岿然不动,微红的瞳孔带一丝戾气,却雅人深致,君子如珩。

“时医生,恢复心跳了!”麻醉师大喜,几乎惊叫出声。

时瑾轻描淡写般:“持针器。”

崔医生立马递上,七上八下的心脏安定了一些。

“圆头手术刀。”

“血管钳。”

“……”

输液滴滴的轻声里,时瑾的嗓音不温不火,淡得像平静湖面里掷进微小的石子。

三个小时候后,莫冰的母亲被推出了手术室,主刀医生是普外的吴主任。

吴主任松了一口气,对病人家属道:“手术很成功,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病人家属同样穿着病号服,瘦得一阵风都能吹倒,她异常镇定,只是眼神苍凉,只道:“谢谢。”

莫冰的母亲转去了普通病房,明瑶在守着。

莫冰守在心外科的手术室门外。

她父亲心包损伤,大出血,由时瑾主刀,手术持续了八个小时,时瑾从手术室出来时,天都黑了。

他无菌手术衣上,还有血渍。

莫冰手腕上还吊着水,病号服外裹着厚厚的棉衣,短发过了肩,清瘦的脸只有巴掌大小,惨白得像作画的宣纸。

姜九笙陪她身边。

莫冰问:“我父亲他怎么样了?”

时瑾看了一眼姜九笙,眉头未松:“还在危险期,二十四小时内可能出现并发症,”停顿了一下,沉了沉嗓音,“请做好心理准备。”

莫冰趔趄了一下,扶住姜九笙的手,一言不发。

林安之站在很远的身后,脚步迈出去,又收回来,反复着,却始终不敢靠近,他还有什么资格……

十七小时后,时瑾下了第一张病危通知。

莫冰守在重症监护室外,寸步不离,姜九笙陪着她,也一言不发,只是隔一段时间,会让护士过来帮莫冰换输液架上的药。

她呆坐了很久,突然轻飘飘地喊了一句:“安之。”

林安之立马到她身边去,蹲下看她:“嗯?”

她垂着头,呢喃似的,又像是自言自语:“都是我害的。”

“不是。”林安之用力摇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是你,跟你没有关系。”

莫冰没听见似的,继续低低喃着,声音像浮在空中,风吹着,空灵又无力:“车祸之前,我和妈妈通过电话了,她本来和爸爸在度假,因为放心不下我们,转机来了江北。”她抬了抬眼皮,眼泪终于忍不住,凶猛地往下砸,“都是我,都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