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的脸有点冷,冷的露出漠然。
而乔衍,又好似一次由天上回到人间。
当他想道歉,却感觉不到长庆身上一直一直传过来的好似心灵相通的气息。
是的,他忽略了长庆。
长庆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
乔衍如梦初醒,叫道:“长庆哥,那些消息……”
但长庆没有答话,走得果断,毫不犹豫。
乔衍的生活,好似一直充满风雨,是长庆给了他一缕阳光。现而今,这缕阳光已经消失,他的世界,就好像这冬日的阴阴的有点寒冷的傍晚。
回到家里,他的心在激烈颤抖,也好像要跳出心房。他看到异常严肃的气氛,父亲、舅舅、紫翘,还有几位婆婆,好像严阵以待的坐在大厅,脸色阴冷。
他半低着头,怯怯的上去打招呼。
“乔衍,你过来,坐下。”母亲阴冷充满愤怒的。
乔衍怯怯的坐在旁边,不自觉的低下头。
“乔衍,你将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说给舅舅、几位婆婆听,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道吗?”母亲命令。
“我与长庆哥赶集的时候,到了一趟得意楼。”乔衍想了好一会,决定从这里开始述说。
“乔衍,听说你欠家里无心竹的钱还未还清,怎么就去得意楼快活了?得意楼是什么地方?是你去的吗?”舅舅立即逮住了乔衍胡作非为的证据。
“咱们去那里不是为快活,是为陪……陪一位女子。”乔衍有点结巴,他必须诚实说话,但弄不清与陆宛儿的关系。
“这位女子是谁?为什么要你们陪她呢?”母亲的声音有点颤抖。
“她叫陆宛儿,在竹器集市卖竹器的。她被那个高公子请去得意楼,咱们就……就……”
紫翘瞪大双眼,一副恨不得上去揍乔衍几个耳光的模样。
“乔衍,你是不是看上这位姑娘了?”母亲平静的,但没有善意,更像暴风雨前的平静。
“没……没有,我……我才第一次认识她。”乔衍脸红的。
“我知道了。”乔衍的母亲突然站起来,“准备的绳索在哪?把他绑起来。”
乔衍的舅舅很麻利的取出一条绳索,狠狠的往乔衍身上套,其他人也七手八脚的过来帮忙。
他的父亲取来一条竹鞭子,狠狠的抽在乔衍的脚上、身上。瞄准了一下头部,终究没有抽下去。
乔衍只是低着头,瑟缩着,泪水“哗哗”的由脸上滴到脚下。
“我叫你犯罪,我叫你犯罪。”父亲一边不停的打一边不停的骂。
当一道道鲜红的血痕开始淌出鲜血,他母亲命令停手。
“乔衍,我说得没错吧,这就是沉迷书本的后果啊。调戏女子、入狱、成为犯人,这些都是你必然的归路。”母亲显得很有先见之明。
乔衍感到阵阵头晕,绳索缚得让他的身子好像瘦了一圈,手上、脚上、身上,好像无处不痛,周身好像置身炽热的火炉烘烤,泪水早已迷糊了视线。
我没有调戏女子,他心底暴喊。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让泪水洗刷心上的委屈。
“海盗出来了,鸡笼镇传得沸沸汤汤的海盗,想不到就是我的儿子。乔衍,你不但是水石竹村的第一个罪人,还是水石竹村的千古罪人。”母亲突然霹雳的骂出来。
我是海盗?母亲怎会说我是海盗?
乔衍有点找不着北。
“妈妈,我不是海盗。”他惊叫。
“乔衍,你做了海盗,难道你会承认吗?整个鸡笼镇的人都知道了,是你们与海盗一块从牢窗走出去。而且,你不要以为村人都是聋子、瞎子,没有人知道你们干了什么,你们在菜圃聚会,到山谷去,我们都知道。”母亲声色俱厉。
母亲“证据确凿”,乔衍能够怎样解释呢?大声疾呼会火上浇油,柔声细语只能表示他理屈词穷。
对,紫翘下午就看到他一个人在菜圃工作,身边没有海盗同伙,她可以做证。
“紫翘,我下午就一个人在菜圃,你是知道的。”他有气无力的,渴望紫翘帮他说一点点清白的话。
可是紫翘的目光转开了。
他望向那几位一直关心他的、经常与他开玩笑的婆婆,而此刻眼神阴冷,阳光般的关爱不见了。
他又想到长庆,他会帮我解释吗?他现在也是海盗“同伙”了啊。
而或者,他已对我的散漫恨之入骨。最少,他眼下是不可能出现了。
他的祖父母坐在角落,默默垂泪,显然正为孙子的堕落伤心欲绝,乔衍为他们感到内疚,并不指望他们帮忙解释。
好像关心他的只有妹妹乔栎,正站在母亲旁边,惊恐的用模糊泪眼看着他。
晚上,乔衍没有吃饭,被绑着坐在阁楼下的间子。母亲说要永远绑着他,让他不能再胡作非为。
而乔衍与长庆的菜圃可能也要解散了,因为母亲明确说长庆是不良之人,不准乔衍日后与他交往。
间子漆黑,乔衍蜷缩在一角,把头埋在膝盖上,好像所有都离他远去了,阳光的生活、阳光的笑脸。最重要的是经书、三年之期,他现在连练习经书都不可以,拿什么去面对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