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暧昧态度加深了混乱,也激起众人的胆量,第一个冲上去的是柴智,怒喝道:“冠军侯命我掌印!”东海王推着自己的随从第二个参加争夺,“大司马印归我!”
右将军冯世礼和左将军韩桐离北军都尉最近,却都晚了一步,互相看了一眼,也扑上去抢印,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支持谁。
柴悦要上去帮忙,被孟娥阻止,她接到过命令,全力保护柴悦的安全,不要让他涉险。
张养浩还晕着,谢瑛和丁会从地上爬起来,齐齐喊了一声,冲进战团,他们的目标不是官印,而是东海王,好在还有几分清醒,怕伤着其他人,将手中的刀事先扔下。
这两人一参战,中军帐里还有几名将吏也不甘心置身事外,解下腰刀,赤手空拳地上前。
十余人又叫又嚷,打得跟街头无赖没有两样。
帐外的情形好不到哪去,本来是旁观者多,可帐内的将军们不守规矩,士兵们也被激起斗志,纷纷参战,他们没有明确的立场,平时跟谁关系好就帮谁,看谁不顺眼就揍谁……
柴悦目瞪口呆,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还以为镇北将军神机妙算,早把事情安排好了,他只需要配合就行。
事已至此,柴悦没有别的选择,孟娥不让他参与夺印,他也不想加入书案上的混战,于是迈步走出中军帐,命令众将士住手,可是手中没有大司马印,只有少数人肯听他的话,挨打之后马上还手。
“平安!”传递消息的哨兵最为尽忠职守,一声不落地叫喊,只是脸上的神情一点也不“平安”。
柴悦无力阻止混乱,转身向岭南望去,中军帐建在最高处,这里的混乱,下面看得清清楚楚,一队队士兵暂时没有异动,可这样的安静维持不了多久,大敌当前,主将先乱,会给整个楚军带来致命的影响。
柴悦对镇北将军安排给自己的卫兵并不了解,但是相信这个人能帮自己,转身道:“必须夺下大司马印,要不然……”
“我拿到了!”中军帐里响起一个兴奋的声音,东海王大步走出来,手里举着官印。
真正立功的不是他,而是那名随从,在一群夺印者当中,只有他练过高深的武功,在贴身肉搏中占据上风。
“住手,所有人听我命令!大司马印在我手中!”东海王兴奋地大叫,在韩孺子两次夺印之后,他也终于做到了一次,而且更加成功,夺到的是北军大司马印。
帐外的混乱的确停止了一会,所有人都向中军帐望了一眼,看到举印者是东海王,他们重新开战。
东海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明白自己哪里出错,夺印之后却没有夺到权力。
军正柴智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经过东海王身边,扑通倒下,后心不知被谁刺了一刀,汩汩冒血。
他的死亡,引起了大乱。
。
(求月票求订阅)
“镇北将军信使回营。平安。”哨兵的喊声远远传来,速度比“信使”本人快得多,提前传到中军帐,却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
帐内已经乱成一团。
张养浩、谢瑛、丁会各带一名随从闯进中军帐,将东海王推了回来,张养浩厉声道:“东海王,你想夺印造反,先过我这一关!”
东海王连退数步,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心里却咯噔一声,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以张养浩等人的身份,没资格守在中军帐外,显然是被柴智放进来的。
三名随从将帘帷掀开,张养浩大声道:“东海王,你听说朝中有事,于是心生不轨,意欲夺取大司马印,挟持北军将士回京夺权,是也不是?”
帐外站着大量军官、卫兵和随从,听到帐内的叫声,都吃了一惊,互相看了看,没人敢吱声,更没人敢动。
东海王怒极反笑,“你们几个胆子不小啊,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就算真要做什么,轮到你们插手干涉吗?给我滚远一点!”
东海王从小生活在勋贵圈子里,有着皇孙、皇子的身份,又有崔家做靠山,向来无人敢惹,张养浩等人一直就惧怕他,已经成为本能,听到喝斥,不由自主地一缩头。
最后还是张养浩胆子更大一些,看了一眼帐内的柴智,从腰间拔刀出鞘,“东海王,你平时嚣张跋扈也就算了,夺印造反却是大逆不道……”
帐外突然响起一阵叫喊,数十名卫兵手持刀枪向中军帐冲来,当先一人最为勇猛,一手举刀,一手持盾,大步向前,挡者披靡。
柴智向张养浩使了一个眼色。
就是这个眼色坏了事,张养浩是个赌徒,好几次参与勋贵的阴谋,没一次成功,挨了祖父不少打,自己的前途也越来越暗淡,要说这些失败给了他什么教训,那就是察言观色。
柴家人有冠军侯支持,理应能够大获全胜,对这一点他不怀疑,可柴智用眼神而不是语言对他下令,却是一个不祥之兆:必胜的柴家似乎需要一个替死鬼。
已经拔刀出鞘的张养浩没有动手,反而装出恐惧至极的样子,后退一步,握刀的手臂不停颤抖。
谢瑛与丁会当初也在河边寨抛弃过东海王,一直在道歉,却一直没有得到原谅,他们的经验不多,被张养浩说服之后,一心要将东海王除掉,根本没看见柴智的眼神,拔刀冲过来,要当着众将官的面动手杀人。
东海王下意识地举起手臂,眼看着随从离自己还有十几步,断然来不及相救。
当的一声,谢瑛的刀被格开了,呆呆的东海王被人一把拽走,堪堪躲过丁会的刀。
关键时刻,中军帐里只有柴悦和孟娥出手相助,柴悦格开谢瑛的刀,孟娥拉开了东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