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赵无眠清了清嗓子,把三文铜钱收好,朝赵靑蕖扯开抹微笑:“公子,卦象很好。你日后定能飞黄腾达!”
飞黄腾达么?他早就飞黄腾达过了。
他知道自己怕是再难入仕,即便不信命,但他想从赵无眠口中听到的不是飞黄腾达,而是经天纬地权重望崇。
他要能掌握人生死的力量,要极大的权,而不是像如今这般,沦落到与个小道士虚以逶迤。
“公子,无论你以后遇见什么困难,你只要想着自己终有一日会飞黄腾达的,苦难都是上天对你的磨炼,为了让你变得更好!”赵无眠着重补充了一句。
毕竟不常骗人,她还是很心虚的。姥姥常说人的富贵祸福天注定,轻易改变不得,每当她做不成一件事想要放弃,把责任全推到“天注定”上面时,姑姑都会狠狠地把她骂醒。
姑姑说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什么都会变,天气会变人会变,结局也会变,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天注定。现在她为赵靑蕖算出了凶卦,但祸兮福之所倚,人总是会被别人的话语影响,说不定就因为她善意的隐瞒,赵靑蕖的结局会变成平吉呢?
她希望赵靑蕖的结局是平吉的,自己的也是。
但她的卦真是算的太准了——
前一刻刚和赵靑蕖说他会飞黄腾达,下一秒赵无眠就看见不远处有一队携刀官役正手持火把朝她们走来。
那队官役来势汹汹,厚底皂靴踩踏在地上发出的极重声响,就连远在渔船上的赵无眠和赵靑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赵靑蕖大致猜到这帮官役是来做什么的了,他抬头瞥了眼缓缓站起身的赵无眠,见她神色如常,但原先挂在脸上的明媚笑容消失了。
官役离她们越来越近,听见响动的陈老伯从另一条渔船的船篷里出来,手上还握着个冒气的旱烟袋。
赵无眠扶着赵靑蕖下船,陈老伯边说着什么边快步走来。
火光到了眼前,赵无眠才看清来者是青衣皂帽的浔阳府捕快。一条七八人的队伍后,跟着前来看热闹的乡里,赵无眠在其中看见了许多几个时辰前刚作别的熟面孔。
为首的捕头左右两条粗眉相交,衬得一脸凶相,双方刚碰面,他二话不说便瞪着眼拿目光在三人面上一一扫过,经过赵无眠时,还多看了两眼。
捕头:“人都在这了?”
赵无眠与身旁的陈老伯互视一眼,对那捕头摇头,“我阿昆还在船里。”
捕头不满地皱眉:“叫他出来。”
他话音刚落,长鸣无需人请便从船篷中走了出来。
见这户人家都到齐了,捕头往后打了个手势,队中一名捕快上前一步,“唰”得展开手中的画卷。
“这人你们见过吗?”捕头点了点画像,目光再次从四人面上滑过。
不难看出画上之人是名男子,虽然肖像失真很多,但具有标志性的双凤眼还是能让人一眼认出。
赵无眠微微伸长脑袋,细细审视过画像后,竟和那捕头同时往赵靑蕖面上看去。